嬷嬷对慈姐儿的要求有些诧异,却没有多话,拿了自己的针线匾离开了房间。
周嬷嬷一走,小菊就明显活泼多了,把针线匾放到一边,从椅子上起来,蹲在念慈身边,笑盈盈地道,“小姐,一定有什么话对小菊说,对吧?”
念慈也笑了,不知道小菊为什么这么惧怕周嬷嬷,看起来老实,行事也老实,背地里却鬼灵精似的。想到以前那个慈姐儿能干出什么出格的事儿,大概都是小菊这个贴身丫头给撺掇的。
“小菊,今天晚上和我睡吧。”念慈今天习字坐了一天,老早就想躺着了。
小菊稍稍有些犹豫,但很快应好。
主仆两人把小厅里稍稍收拾了一番,小菊服侍念慈换完衣裳,自己也换了衣裳,才钻到床上。
念慈的床挺大的,容纳两个小女孩是绰绰有余的。她们两个在床上打闹了一会儿,才各自躺着均匀呼吸。念慈很感受到小菊的体温,觉得两人就像姐妹一般的相处,这种感觉真好。但是,念慈经历了两世,有了很多姐妹,却从未感受过姐妹的真情。
“小菊,最近阿树那边没有什么消息吗?”不在拐弯抹角,念慈翻身正对着小菊,一只手枕着自己的头,一只手拿过小菊的一绺青丝把玩着。
只要说到阿树,小菊就会兴奋起来。果不其然,小菊猛地翻身,被子立马掉了下去,她却毫不在乎,还是念慈亲自替她捻好的。
只是这次,小菊的语气里也带了几分灰心丧气,“小姐,都别提了,小菊已经有好几天没见过阿树哥了,也没有任何消息,都不知道,他干什么去了……”
说到最后一句,小菊的小嘴嘟了起来,几乎挂个小油壶,念慈心里发笑,却没有像往常一样开小菊的玩笑,反而沉吟出声,“这样啊……”
这样漫无消息,不知是喜是忧呢……念慈的心忍不住沉重起来,但很快把心里的忐忑焦急按捺下去。
“别担心,小菊的阿树哥一定是有很多事要忙才不来见小菊的!”念慈表面上这样安慰小菊,心里已经下定决心要亲自出去一趟了,是务必而不是可能。她得亲自去看看,是成功还是失败,那都只是一个结果,可恼人的等待却很能折磨人。
小菊中衣的胸口绣了一朵小小的粉芙蓉,念慈的目光胶着在上面,思绪飘远。
小菊叹了口气,很快转哀为乐,“小姐,你也别太担心,嬷嬷说过,太过操劳容易让人身体受损。”
小菊既还害怕周嬷嬷,又把周嬷嬷的话奉为圭臬。
念慈轻笑,点了点头,“睡吧……明天还得起早呢!”径自找了个安逸的姿势躺着,心里却想,她也不想凡事忧劳但是她不替自己谋划,还有谁来替她谋划呢?小菊现在年纪比她大个两三岁,骨子里还不过是个小女孩而已。
而且,她这个小地主也是应该找个好时机去巡视一番自己的路领地了。
一夜无话。
接下来,每天鲁妙桐都必来,念慈跟着她习字念书,忙得不亦乐乎。终于等到一个休息日,鲁妙桐先一天就说了要请假,家中有事不能来。念慈客客气气地说让妙桐先生放心,就算她没空来,她也会乖乖习字念书云云,高高兴兴地送走了妙桐先生,心里直叹:真是运气好!
这样的机会,可遇而不可求,于是:
第二天,请了个大早。原因无二,据小菊以前打听过来的消息,嵘哥哥如果宿在宋府家中,第二天肯定一大早就会离开,接着一整天的在铺子里待着。虽然提前给他打了招呼,但念慈还是不愿意耽搁嵘哥哥的行程习惯。
喝了碗香喷喷的粳米粥,就这几个小笼包,念慈吃得齿颊生香。
刚放下筷子,嬷嬷就说话了,“怎的这就不吃了?”
念慈抬头,摸了摸肚子,“嬷嬷,我吃饱啦!”其实她已经吃了一屉,只是平常大多要吃一屉半,嬷嬷按着她的分量做的早餐。
“小菊,我们出去走走!”念慈满意地拍拍肚皮,朝立在旁边的小菊挥了挥手。
“等等,喝点花茶!”嬷嬷拦住了她,递了杯茶过来,一边看着慈姐儿喝,一边道:“出去走走也好,不要走远了,这太阳才刚出来,露水怪重的!”
周嬷嬷一如既往的啰啰嗦嗦,念慈乖巧地任她替她整理衣服,一边垂眼听训,“虽然是跟兄长出去,但也要万分小心注意。凡事不要强出头,不要以为自己有些个小聪明擅作主张,不听兄长的话……”
听到这里,念慈有些愕然,看向小菊,小菊摇了摇头,小兰更加不知所以。心里纳闷,难道嬷嬷神机妙算,事先知道她要出府了?可她怕嬷嬷担心和唠叨,本来是打算不告诉她老人家的。
“别看了,别看了,姐儿心里那点小九九,嬷嬷随便看看就明白了。嬷嬷也不拦着你,女孩子家出门,总之万事小心就对了!”嬷嬷依旧语重心长,但比以前要开明了不少。
念慈点了点头,便拉着小菊的手,两人一起往院门外跑去。
嬷嬷见状摇了摇头,再聪敏也不过是个孩子。
除了芬芜苑的大门,念慈停了下来,慢悠悠地走着。十一岁就该有十一岁的样子,不想成为别人眼中奇怪的小大人。
“小姐这次总算没有食言!”小菊跟在她身后,也欢乐地蹦蹦跳跳。
念慈愣怔了一下,片刻反应过来,原来这小丫头还记着自己第一次出门让她呆在府里扮她,结果还被抓了个正着的事。也不怪她,上次,不止念慈被大夫人罚了,小菊自然也被罚了,既罚了月例,又被周嬷嬷发落了一通。
“唔,只要小菊乖乖的,以后出门就只带小菊出去!”念慈诱哄道,这场面着实奇怪。小菊比她高半个头,却傻愣愣的,念慈眼睛闪着光倒是像个大坏蛋。
“好啊!!好啊……”小菊欢呼雀跃,惊奇了路边草丛里早起找食吃的雀子无数。但片刻声音又黯淡下来,好像很是为难,“还是不幸唉……嬷嬷说了,以后小姐出门,小菊都必须跟着,而且还吩咐……”
“还吩咐什么?”念慈有些好奇,可惜小菊却没声了。
“没什么啦,小姐……”小菊明显中气不足。
念慈也不逼她,大概也能猜到嬷嬷说的什么了,大概或者无非要小菊看着她点……
念慈不想再想这些,她们的目的地是乡间。田园,春苗……自由,她又一次要与可爱的它们邂逅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