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叶的视线在张家扬、陈芸笙两姐妹身上转了一圈,心下有了计较,走到二柱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二柱子,你救了我,我还没好好感谢你,不过,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出现杏花林,你能给我一个解释吗?”细糯的嗓音听在二柱子的耳朵里,犹如催命的符咒,令他恐惧。二柱子的脸刷的一下惨白,俯低的身子瑟瑟发抖,豆大的汗珠从他的额际滑落,嘴唇抿得死紧。
“李叶,要是二柱子没出现,你早就没命了,现在你还问他出现的理由,你不觉得可笑吗?”哈哈一声大笑,陈芸笙出口问道。
李叶只是一径地看着二柱子,并不理会陈芸笙的挑衅,脸上的神色变化各异,“二柱子,你别害怕,我不会害你的,你只要把你那天看到的事如实说出来,没有谁能够伤害你。”嘴上说着安抚的话,目光却紧盯着陈氏姐妹,语气不免较平常重上三分。
“你什么意思,你以为是我收卖了二柱子,你做下这等下作事,没害死我,现在又想让二柱子替你说谎吗?”陈芸笙见李叶不理会自己,嘴上叫嚣得越发厉害。
李叶明知再问二柱子也问不出什么结果来,只是想看看堂中众人的反映,果然,最沉不住气的就是陈芸笙,三言两语就透露出她在这件事中所扮演的角色,看似是在挖苦我,又何尝不是在警告二柱子呢?陈芸荞还是站在村长的背后,脸上神色微动,唇畔发白,看来,这件事和她们俩脱不了关系。
“陈芸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讲,你可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任的,”李夫子看女儿被陈芸笙说得那样难听,心下一拧,遂出声声援女儿,警告陈芸笙。
“村长,我也有一人证能证明陈小姐不是我推下去的,请容她上堂作证,”李叶不急不忙的说道,完全无视他人的目光,直视着村长说道。
几乎在她的话音刚落之时,陈芸笙眼底划过一抹慌乱,她看了陈芸荞一眼,陈芸荞沉默,低头不语,张家扬愕然,李夫子惊讶的看着女儿。村长看向李叶,冷静的面容陡然变色,“囡囡,你说的人证是谁,快传她上来说话,”急切的询问道,四位长者的表情也有些微焦急,大家都在等李叶的回答。
“陈二小姐,不知你的贴身丫鬟是那位,我有事想问问她,可否让她上堂,”李叶的要求让众人感到很奇怪,人证?难道是那个丫鬟,这也太牵强附会了,一个丫鬟,她能知道些什么?还是说那天她也在场,看见了事情的经过,一时间,众人的心里都在猜测着李叶为什么要让一名丫鬟上堂?
李夫子也不例外,他也怀疑女儿的用意,不会是找不到人来证明,随便找个人来,信口开河。刚想开口询问,女儿的眼神一扫而过,自信、明澈而温厚的眼神一下就安抚了李夫子的心,里面让了相信她的意味是那样的明晰,于是,李夫子淡定了。
陈芸荞闻言,她的心在微微颤抖,怔愣了几息,很快回过神来,她知道了什么吗?为什么要叫小桐。脸上扬起一抹笑意,表面上尽可能表现出平静,让自己的声音不至于发抖。“李小姐,你找小桐有什么事吗?如果是她有什么地方得罪你的话,我替她向你赔罪,”陈芸荞的手不自觉得捏紧手帕,整个人处于一种紧绷的状态,李叶的话更是让她如临大敌般小心翼翼,面如土色。
二柱子的脸色也好不到那里去,汗水浸染了他后背的衣裳,嘴唇被他咬得发红,因为紧张,因为害怕,他上前一步,低着的头抬起提心吊胆的看了陈芸荞一眼。陈芸荞勉强稳住心神,给了他一个没事的眼神,制止他将要说出口的话,二柱子的头又低了下去。这一切落在李叶的眼里,他们之间无声的交流,怕是就是陈芸荞收卖了他吧,那个丫鬟是个关键,没想到,我误打误撞找到了事情的关键,心里暗自庆幸。
“她没有得罪我的地方,我只是找她问一件小事,请允许,”礼貌而诚意十足的话听上去,让人感到愉悦,至少听到村长的耳朵里是这样的。他感到了李叶对他的恭敬,要不然不用这样礼貌的请一个微不足道的丫鬟,还用上了敬语,这一刻,他的心被煨烫无比服帖。高兴的大手一挥,就吩咐人去把那名丫鬟请了过来“来人,去把二小姐的贴身丫鬟叫过来,要快。”
陈芸笙思忖着,这李叶不会是真的傻了吧,找一个丫鬟来做什么,做伪证?要找也不能找陈家的丫鬟呀,这不是自寻死路,二妹的丫鬟,自己还是见过的,没什么特别的,这其中有什么我不知道的吗?想着,锐利的目光射向陈芸荞,回去一定要弄清楚怎么回事。
张家扬一直注视着事态的发展,事情似乎往出乎意料的方向走去,叶儿这番让人惊讶的话是夫子教的吗?夫子查出了事情的真相吗?还是这一切都在她的掌握之中?如果是,那太可怕了,叶儿,我是否失去你呢?
倏忽,丫鬟小桐就迈步进了祠堂,福身行礼,村长点头应了,她就站了起来,脸上还带着稚气,个子不高,看上去就知道她是个活泼可爱的小姑娘。神色有些拘谨,眼神闪躲,不时瞄一眼自家的主子,又低下头,在看见二柱子的那一刹那,她愣住了,眼里的担心溢于言表,虽然只是一瞬,李叶还是看清了,二柱子和小桐是认识,而且关系不浅。
“小桐姑娘,你跟了你家小姐多久了?”
“回李小姐的话,我从5岁就跟着二小姐了,如今已经有8年了,”不知道李小姐为什么要问这个问题,小桐还是老实地回答。
“那二小姐的一切你都知道?你家二小姐的香粉是不是自己制的?”
“是的,我都知道,二小姐的香粉是自己制的,”小桐不明白,李小姐怎么对二小姐的香粉感兴趣,难道她也喜欢那种香粉,要是她喜欢的话,我也可以给她制几盒,二小姐教过我。“李小姐,你要是喜欢我也会制,我给你制几盒,”小桐圆圆的小脸蛋正甜甜的笑着,露出几颗不整齐的小白牙。
“不用了,我问你,二小姐用这种香粉多久了?”天真的小桐让李叶感到十分愧疚,我这算不算在利用她?李叶扪心自问。
“二小姐用这种香5年了,还是我和二小姐一起研制出来的,可好闻了。”
陈芸荞不明白李叶为什么对自己用的香粉那么感兴趣,上次是,这次也是,当中有什么玄机?其他人也不明白,李叶找个小丫鬟就够奇怪了,问她的问题也怪得让人摸不着头脑,打的是什么哑迷。陈芸笙讥笑一声,忍不往说:“李叶,你搞什么鬼,这个小丫鬟不会是你的同伙吧,问的什么乱七八糟的问题。”
“村长,我知道你们陈家每个人都有一枚象征身份的玉佩,不知道这块玉佩是不是你们陈家的?”十指纤纤,从衣袖里拿出一块白色的玉佩,呈现在众人有眼中,脸上的笑容如春风满面一样让人舒适,绝美的五官绽放出动人的风情。
陈芸笙一眼就看出这块玉的确是陈家的玉,“这块玉佩不会是你偷的吧,我没听说我们家有谁的玉佩掉了,无耻之徒,”食指指着李叶大叫,不屑的说道。
李夫子一听这话,气得鼓起了腮帮子,脸像阴了的天,灰蒙蒙、黑沉沉的,却未置一词。
陈芸荞的眼睛自李叶将玉佩拿出后,就一直盯着那块玉,她知道那是自己的玉,原来千祈万求这块玉不要落在李叶手里,没想到还有在她手上,她为什么不早来找我,还是她想到了我们会算计她,打算留下做证据的。这个想法一出,她止不住的颤抖,心里更是七上八下上的。
村长也认出这块玉是陈家的东西,道:“笙儿,不得无礼,囡囡,这块玉你哪里来的?”别真是偷的,最近没听谁说玉佩遗失了,她哪里来的。被指责的陈芸笙心里委屈极了,这还是爷爷第一次说我,双肩一抖一抖的像是要哭出来了。
“村长,这块玉是我落水后醒来,就一直握在手里的,我想这块玉应该是二小姐的,我隐约记得是她跳下水救了我”李叶心里千回百转,救我的人是陈芸笙,害我的人怕也是她,这个女人怎么回事,看上去不像是心慈手软的人呀。
“爷爷,这不是我的,”陈芸荞矢口否认。
陈芸笙看看李叶,又看看陈芸荞,觉得自己被愚弄了,可恶的陈芸荞竟敢跟我耍花招,看我怎么收拾你。她的脸色红一阵,白一阵,心里又恨又气,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如果不是你的,那这上面怎么会有你的香粉气味,需要让小桐确认吗?”李叶眼神落到陈芸荞身上,你以为否认我就没办法收拾你了吗?炯炯有神的眼光,咄咄逼人的话语,无不让陈芸荞心神俱裂,不敢与之对视。
“我……”
“李夫子,这件事全是我陈家对不住囡囡,还望你多多包涵,我回家后一定会好好处罚这两个丫头的,今天就……”话还没说完,就被村长打断了,村长的脸上满是尴尬之色,为了两个孙女,只得厚着脸皮向李夫子求请。陈氏姐妹见事情败露,跪倒在李夫子的脚下,苦苦衰求道:“李夫子,都是我们一时糊涂,你老人家就原谅我们吧!囡囡,好妹妹,这全是我们的错,你看在同窗的份上就放过我们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脸上的妆都花了。李叶看向她们两人的目光毫无情感,冰冷的就像是冬日的河水,寒意刺骨,看得两人恨不能找个地缝钻进去。陈芸笙更恨陈芸荞,都是这个贼人把事情弄巧成拙的,我一定要报这个仇。
李叶眉梢一动,精致的玉颜上嘴角勾勒出完美的弧度,显出丝丝妩媚,风姿卓绝,似误落凡尘沾染了丝丝尘缘的仙子般,一笑倾人城,再笑倾人国。李叶的笑让众人看呆了,就连李夫子也着迷了,张家扬的眼神痴迷而惊艳。“村长,这件事我既往不咎,两位同学快起来吧,”我想追究也追究不了,村长一定会维护她们,再说,我也不想让李夫子难做,毕竟我们还要生活在这个村子里,得罪了村长,没什么好处。不过,李叶的仇,我是一定要报的,陈芸笙,你最想得到什么,我就……
李叶看向李夫子的眼中有着询问,李夫子回过神来,对村长说:“小孩子闹着玩的,以后多多注意就是了,”说心里不气,那是不可能的,好在囡囡没事,村长也求了情,我总不好跟他对着杠,这件事只好揭过去了。
村长连连作揖,表示心中的愧疚,李夫子扶起了他,村长走到四位老者的面前上前请罪,寒暄了一阵,纷纷告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