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家子弟赶来,看佟夕梦趴在地上痛苦哀嚎,连忙上前扶起。佟夕梦皓齿紧咬,抽泣了几声,将无言的悲伤转为漫天仇恨。便见她不顾伤势,威严地坐到佟辉的位置,喝道:“圣女有令,佟家子弟听言。”
方子慕等人对视了数眼,无不赶忙列队排开,弯腰低头,静候佟夕梦说话。
“佟家第九代门主佟辉为叛徒陆子同所害,羽化归天。”
场下之人无不骇然,愤恨者摩拳擦掌,悲伤者掩面痛哭,场下顿时乱作一团。佟辉道法高深、励精图治、为人谦和,今日突然呜呼哀哉地去了,就算是沈东义等修道高手也难免眼前一黑,头晕神伤。
“门主仙逝前有言交待”,佟夕梦清清嗓子,提高嗓门喊了声。场下之人无不整顿一贯,默默行礼。
“由我来担任下一任掌门之职,方子慕敢闯敢干,人间俊才,沈东义忠义谨慎,世间良才,你二人需竭力助我讨伐陆子同,继续将我佟家炼尸一脉发扬光大,永耀修道界。”
方子慕和沈东义四目相对,沉默片刻,便听沈东义道:“圣女,佟家门主之位向来传男不传女,这个…”
佟夕梦大喝一声:“你既然记得门主之位传男不传女,为何记不得圣女传谕之言不可忤逆呢。沈队长放心,我既然担任此位,必会将女子的身份舍弃,为我佟家兴盛之业万死不辞。”
这话说得铿锵有力,不可违背。场下的议论之声顿时散去,便见堂下众人无一不顶礼膜拜,齐声高呼:“拜见信任门主。”
“你们今夜回去好生休息,养精蓄锐,我们明日便杀上天宿派,夺回先父遗体,处决佞人奸贼。”
众人听令,皆缓缓退下,唯有沈东义站在原地,依旧对佟夕梦弯腰行礼。
“沈队长还有什么事情么?”
沈东义用余光扫了一眼,见四下无人,便道:“圣女,拥你为主,应该不是你父亲的意思吧。”
佟夕梦瞅了眼堂下的沈东义,不禁攥紧了拳头,道:“沈队长和家父交好,对外是主仆关系,实际却有兄弟之情,这种事自然是瞒不了你的。没错,父亲的意思是让我在你和方队长之中任选一人拥为家主。”
沈东义抬头瞅了佟夕梦一眼:“那…为什么…”
“很简单,方队长骁勇善战,但是年轻气盛,很容易剑走偏锋,丢掉家族基业。而沈队长您谨慎善谋,但却不善冒险,难以发展家族基业。从这点看来,你二人虽各有千秋,却无门主之才。既然这样的话,何不拥我为主!两位队长共同辅佐我,岂不是又能保我家基业,又可壮我家声威了么。”
佟夕梦说完,冷然看向沈东义,见他眼神凌厉地看着自己的眼睛,不禁有些打怵。可是既然要作家主,她便得拿出主人的气势来。定了定心神,不可忤逆地和沈东义的对视良久。
过了半晌,沈东义才再次低下头,道:“既然这样,我就先行告退,愿我佟家声明远扬。”
沈东义说着,弯腰对出了石室,看见了倚在门边的方子慕。
“你可都听见了?”沈东义问。
方子慕也不回答,转身慢悠悠地消失在黑暗之中。
确定沈东义离去之后,佟夕梦才气喘着坐到了椅子上,心身俱疲。此刻的她,决定放弃儿女情长,放弃安逸的生活,担起复兴家族的使命。前方的道路是漫长而无助的,她告诉自己要坚强起来,即便是死,也要义无反顾地向前冲。父亲的遗愿,便成了她活下去的意义。
只是,陈扬的脸忽而闪现在她脑海里,佟夕梦心底一痛,又是一行清泪留下,口里喃喃自语:“我会忘记你的,一定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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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天宿派座落在天宿山上。天宿山纵向一波三折,形成了夜雨峰、星影峰、祈祷峰三座高低起伏的山峰。夜雨峰海拔最低,是天宿派自己住宿修炼的场所,星影峰其次,是天宿派首座办公的地方,祈祷峰比之其它两峰都高,藏有天宿派神授秘法也是天宿派修行大成者闭关的地方。天宿山云雾缭绕,树木清脆,却是修行的绝佳场所。
陈扬正在星影峰上的一间草屋内来回踱步。他醒来之时便发现自己身在敌营,欲想法逃脱,可是下方的夜雨峰上密密麻麻地穿梭着天宿派弟子,旁边又是断崖,却是无路可走。
忽而一蓝衣女子踢门而入,也不搭话,掏出一把短刀便向陈扬刺来。陈扬连忙躲闪,那短刀就不偏不倚地擦过陈扬的耳朵插进他身后的墙壁内。那女子趁机把刀一斜,便是架在了陈扬的脖子上。
“等一下!为何要杀我,好歹给个理由!”陈扬连那女子的脸都不敢看,怯生生地喊道。
“理由?你还敢要理由!”便听那女子嗔道。
陈扬觉得这声音好生熟悉,涌进鼻腔内的香气也似曾相识。于是便睁开眼睛,却是在诸余山被陈扬吃了豆腐的那女子,也就是这些日子来一直想要他命的灰衣人。这女子穿着浅蓝色淡纱薄裙,如粉蝶一般轻盈飘逸,衬得更是娇羞妩媚。陈扬顿觉心里瘙痒难耐,胸口憋闷。这些日子以来,每日牵肠挂肚、久久不能相忘于怀的不正是这张脸么。眼看女子和自己仅仅一尺之隔,娇而不怒,秋水明眸,陈扬竟忘了自己性命不保,反而觉得皇天待他不薄,把朝思暮想之人带到他眼前。于是直勾勾地看着女子稍带嗔怒的眼睛道:“奥?小生着实不知姑娘说的是何事,还请姑娘点明!”
女子脸上顿时红晕上浮,她一女孩家家,怎好意思直白地说自己被辱,一时竟是说不出话来。
“你看,你也说不出所以然来。我看姑娘是认错人了!”陈扬故意调侃道。
“放屁,昔日你在诸余山,曾趁我不备...将我...”,女子面有难色。
“将你怎样...”,陈扬看着女子脸上娇羞之色大盛,却看得心痒痒,觉得眼前女子可爱至极。
“哼...”,女子轻哼一声,不再搭话,拽起陈扬的手臂一刀划下,汩汩鲜血流出,女子纤指轻舞,取出一玉瓶将血收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