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想不透彻。为何我娘一口一个教主叫的那样亲热,一提起教主就收不住话匣子。说什么教主善解人意,仁义无双,年轻有为等等等等。
但是这些说辞依旧改变不了这个教主在我心里是个白胡子老头子的形象。好不容易打发了做嫁衣的裁缝,累的我趴在床上不想动弹。我就在想,我怕上次是为了逃婚才溜出去的,那我得罪了谁?要把我伤成这样子,虽然腹部的伤口被我娘妙手回春的平复了伤痕,完好如初。但是想想,感觉还会痛。
我努力的回想,那些仅剩的记忆,可是奇怪的是,再也不如前几日那样有些片段,而是一片空白,就连前天冷绯妤来看我,我记忆中的她都快要不见了。我拍了拍自己的头,是不是我这几日睡的多了。真的会睡到忘记以前的事情?我思前想后还是决定不睡了。
做起来没多久,就迎来了我娘的干爹,疯童他老人家,我的干外公。
“我听说我的外孙女要嫁人了,怎么能不出关来看看?”他笑得一脸慈祥,长胡须长眉毛,在空中飘啊飘的,还有他冻的发红的鼻子。
我冲他勉力一笑,惊得他一阵哆嗦:“还是别笑了,外面天冷,你的笑更冷,要活活冻死你外公我?”虽然他嘴上那么说,却还是从怀中拿出一个白玉瓷瓶,瞧着四下无人一把塞进我手里:“收好收好,别让别人看见。”
他一脸神秘兮兮的,看着我将小瓶子放进随身带着的香包里,甚是满意的摸着自己的胡须乐呵呵的笑了,饱含着各种深意的笑了。
“外公,你方才给我的是什么?”我外公是炼药的,我娘说我外公的断肠散就是一绝,当年我还吃过,不过我都没了印象。
老家伙黑溜溜的眼珠子一转,招呼我附耳过去,我探身过去。他贼贼一笑在我耳边道:“合欢散。”听得我浑身一震。
“外公,这是何意?”难不成,我娘亲又骗了我?教主根本不是年轻有为?就是我想的是个年过半百的老头子,说不定跟我这干外公一把年纪,我泪眼摩挲的望着正喝茶的外公一眼,两眼……
“你这孩子,哭什么啊?不用感激外公,俗话说:‘肥水不流外人田。’这么好的东西,外公自然是给你留着的,念霜啊……不是你怎么哭的越发的委屈了?”外公端着茶盏,很是费解的看着我。
“外公,你老实说,我要嫁的着劳什子的教主,跟你一个年纪?”我委屈的抹起眼泪。
“哎呀,我当是什么事情让我外孙女窝心了。这个你放心,你外公我打包票,咱们教主玉树临风。风流潇洒……”他越是说的天花乱坠,我这心里就越发忐忑不安。
近来总是吃不好睡不好,我娘说那是很正常的,每个女子出嫁前都有这样不安的心里的。我也只能让蕊儿陪着在小院里走走,看看雪景,腊梅。
“蕊儿。这里没有红梅么?”我顿足扭过去看她,她从不抬起头看我,一直很恭敬的低着头。如今也是,只是低着头,摇首。我便也不再强求她了,毕竟娘说她是哑巴,有很多苦楚的。但我就是好奇,我这性子并不安定,蕊儿是怎么把我带大的?我居然也能耐得住着美人陪着说话的寂寞。
“那有没有很红的,那种开在树上的花?”我一边努力回忆着仅剩不多的记忆,一边指手画脚的比划着。希望她能给我点灵感。她抬起头,我终于看清她的样貌,清秀之余,却也很呆板,她的表情有一丝的动容,却又消失不见。低下头去。
就当我自讨没趣了。在回廊里看着雪花点点飘下,有一种淡淡的失落感不知道从何而来,漫游在全身,充斥在我的脑海里。
“那蕊儿,你记得我小时候的事情么?我怎么觉得我越睡越忘了以前的事情呢?”我指着脑袋,看着雪景。她在我身侧依旧不说话。我将手放回手炉上,温热的感觉自指尖传来:“回去吧?”她快步走在前面为我带路。
“这厚锦羽缎还暖和么?怎么手还是这么凉?”娘在屋里拉过我的手,将我拽回屋子里,取下披风:“可别着了凉,马上就要成亲了。别再来回跑了。我会让喜娘来给你讲讲规矩的,还有你马上就是教主夫人了。要识大体顾大局,还有些事情我都要细细讲给你听的,好不容易你收了性子……”
她嘟嘟囔囔的说了好多,我倒是也记下不少,只是屋子里被熏得太暖实在教人瞌睡,我娘始终是不肯放过我,非要我将最重要的和我记下的讲给她听才肯放我去睡觉。我也只好将迷迷糊糊听到的一个魔教的地形说给她听。
其实这个教还是很壮观的,可以说是面积有一座城池那样雄伟壮观,只不过在山间,很少有人发现,就比如,我跟我娘现在所在的只是魔教的一角还不及。反正我只悟出一个道理来,这个魔教很有钱,而且干得不算什么坏事,各种行业的都有。干嘛要叫魔教啊,这简直就是杂教才对。
我快入睡时,才想起,我娘方才与我讲了大半天,我却忽略了最重要的一件事情,就是我在最瞌睡的时候我娘说起了教主的名字和样貌还有生平……我却都没有听到。真是糟糕,算了来日方长,我急什么?
“你倒是记住了么?”我娘一把拧住我的耳朵,微微用力:“这是散魔教,各色人物都有,你没事就给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儿。别处去招惹别人。三坛六教,鱼龙混杂的,大都不好说话。”
散魔教,分为三坛,每一个坛主管理两个教,所以是三坛六教。不过这些坛主待遇都不错,自己也算是魔教的主。不过就是有一个比自己大一级的老大管理着。我听娘说,散魔教,其实就是制毒炼药的,都是江湖上的人以讹传讹,才变成了魔教。三坛分为药香,毒冥,人上。听说药香只是制作解药和管理名贵药物的,做一些生意。毒冥是秘制毒药实验药物的地方。至于人上就是接暗杀任务,和一些委托东西的地方,我娘就是人上的坛主,听上去蛮有面子的。
六教从我现在要嫁的教主开始就成了六楼:若水楼,听雨阁,怜春楼,夏轩斋,静秋院,灵冬坞。前两者是药香坛管理,坛主是一个极其妖娆的女子,叫沐薰然。怜春夏轩是毒冥管理,坛主是百里洛城。静秋和灵冬就是我娘管理的地方,所以我娘说这两个地方任由我出入。她千叮咛万嘱咐不让我去药香的地方转悠。她说那地方除了炼药,还盛产各种各样的细作美女。
我在这个灵冬坞绕了大半天,累得我出了许多汗还是没有走出去。这地方要是多大?每一处的景物几乎一模一样。不是腊梅就是青松和一堆叫不上名的常青植物。蕊儿跟在我身后寸步不离,只是她不说话,搞得我闷闷的。
顺手拉住一个下人:“怎么能走得出这个灵冬坞?”我是好心好意的问问她想让她给我带路,可是她却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吓了我一跳:“……我只是想让你给我带路的……”我不知道是我做错了什么?让她这么惶恐。
“小姐,小姐……你饶了我吧。我不想死……”她恐慌的跪在地上。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死了?我只是问你……怎么出去。我找不到路了。”我想去拉她的手,可是她畏惧的缩回去,更是恐慌地磕头:“小姐小姐,求求你放过我吧,像我们这么卑贱的人,小姐万不可碰。”
“这什么话?人没有卑贱的,这里又不是皇宫,管它那么多的规矩做什么?下人也是人,但是同样要活的有尊严。我今天就是碰了你,我看谁能怎么样你。”我拉她起来。她很是狐疑的望着我:“小姐,你真的不罚我?”
“我花念霜说到做到。”我笑得很是无害。蕊儿在身侧,一直急急的摆手,示意我不要这么做。“你怕什么?在这里我还是说的算的。”我很是不屑她们这种态度。怎么说我是坛主的女儿,再难听点,我也是未来的教主夫人。
“你说到做到是你的事。”温柔好听的男声传来,我一回头就是百里洛城臭到要死的脸:“规矩是什么就该是什么,谁都不能破。”他背着手踱步而来,白裘更显得他像个世外高人,踏雪而来。
“我当是谁,原来是百里洛城。”我对他很是不满,原先还对他感觉不错,但是如今,他却一点面子都不给我。
“念霜小姐,你久病初愈,好些规矩你都记不得了。”他一步一步慢慢靠近,带来扑面的寒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