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是混了出去,骑着马下了山,在半山腰看去真像隐匿在山中的宫殿,满天的云低低的泛着黄色。
“快走吧,不然我们赶不到前面的小镇投宿。”冷绯妤急急的催我。我只好抑制住了想冲着那座牢笼呐喊的冲动,风拂过我的发丝。我既然出来了,就不打算再回去了,那种鬼地方谁爱待在哪里就待在哪里。
“绯妤姐姐,我娘是不是回了沧州?”过了魔刹谷我们就到了小镇的客栈。
客栈的老板很是热情的为我们安排了两间上房,同时还深深的看我两眼。而后就更热情了。
“是,明一早我就送你去月娘哪里。我是有任务在身,不方便带着你去。”她将我的包袱抛给我。
“什么嘛。那还不是把我送回了另一个牢笼。”我不满的进了她的房间关上门。
她背着我整理了床铺:“瞧你说的这样委屈,我是为了你好,一你不懂武功,二,你不懂人情世故,三,你是偷着跑出来的,被发现了我们俩吃不了兜着走。”
我觉得应该没有那么严重,不然她是不会带我出来的。
“沿途的风景都不错,你为什么不停下看一看?”
“没什么好看的。”我很是不满意她要丢下我自己去做事情,我自是知道这是为我好,但是我就是忍受不了别人抛下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我觉得自己变了,有点不认识自己了。
“既然如此,那就请夫人早些休息。明早属下送你去坛主哪里。”她的语气突然变了,客客气气的,让我不适应。
“绯妤姐姐,我……”我张了张口想解释什么,却发现没什么可说的。她不再答话,只是为我推开了门。我没话好讲,只能拿着我的包袱走向对面,狠狠地关上了房门。
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生气,气冷绯妤突然对我客气起来,又急急地要解释。我与她虽说从小一起长大,可我看感情也没怎么深厚。毕竟她只是我娘的下属,魔教的左护法,我的身份哪一个都能压住她,说不定以前是有真感情的……我无意间瞥见几案上花瓶中的一枝花,就想起四个月前,唐逸送我的那支冰雕的菊花,我觉得这杏花没有那支冰菊美,但是,那支冰菊当晚就被我不小心蹭到地上,瞬间跌碎……
我当时是不在意的,可现在我却心疼了。
幸好我出来的时候带的衣物全是男子的,我娘说,女子出门多有不便可以女扮男装。
人生的一大乐事就是一觉睡到自然醒,我满意的伸了伸懒腰,再翻身却看到冷绯妤坐在床边,神情款款的望着我,看得我一阵头皮发麻,难不成这个左护法有别的癖好?比如说……我摇摇头,告诫自己别多想。
“我以为你能和以前一样,睡到日上三竿。”她递来我男子的衣衫:“你还是聪明的,知道换上男子的衣衫。”
我没好气:“成了,现在是要送我回我娘那了么?”
“不是,今天难得的,这个小镇有个集会,我想带你去玩玩。”她不再昨日那样对我客气。
“真的么?”我差点没从床上跳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去什么集会。
大街上人挤人,欢声笑语,锣鼓鞭炮声不绝于耳,我和冷绯妤被人群挤了大半晌,才从堵满了人的街道上窜进茶楼,我也终于是知道为什么她要带我来逛集会,原来是人太多,根本就没有路走。
我在二楼望着下面黑压压的一片,还有卖糖人的我甚是稀奇那些古古怪怪的玩意,冷绯妤却笑我少见多怪,她喝她的茶,我看我好奇的景,就这样从一上午坐到了下去,天就忽然变的灰蒙蒙的,没多久就飘洒下细细的雨丝。
弄得街上雨雾蒙蒙的,这样细如牛毛柔柔的雨丝下在身上一定特别舒适,不然怎么街上的人都不撑伞反而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我很是好奇的,伸出手去,风吹着细细的雨丝,落入我的手中,有些痒。
“要去拜拜佛么?”冷绯妤问我。
我从来不信这些就摇了摇头:“要是你想去,我倒是可以陪陪你。”
“你真的变了。以前你总是说佛祖什么的最保佑你的。”
我很是不屑的扬起嘴角:“以前的事我多半都记不清的,你也知道,你倒是可以随便说些什么话来诓我。”
“怎么,你嘴巴也是越发的不饶人了。我还是带你去看看吧。”她将银子放在桌子上,拉着我下了楼梯。
她还是觉得我娇生惯养。为我撑开了一把伞:“这雨我觉的还是凉,怕你生病。”
既然是她的一番好意,那我就受着了。只是这大街上人来来往往就我一个撑着伞格格不入。我想起曾看过的一些书里说女子撑着伞走进江南的烟雨小巷,那个梨花带雨的忧愁。
冷绯妤问我我是从哪里看来的,我就没有那个轻愁的气质。
有一处开了桃花,老远就看的见人头攒动的:“那是什么地方?”
冷绯妤望了一眼:“求姻缘的,怪不得这么多人。”
我望着那么多人,也想进去看看。
“听说这月下老人很灵,只要心诚会有好姻缘的。”我身边蹭过一对儿笑得甜蜜的母女。我望着她们进庙宇的身影和庙宇内升起的烟雾心中也是一动,我也想去求求姻缘。我想唐逸喜欢我一点,哪怕只是有那么一点在意我也好,这种在意不是因为我长得像他喜欢的女人。我被自己内心这个无端冒出来的想法吓了一跳,心内有种东西在翻腾,我惶恐不安。
“大哥哥,你买一枝桃花吧?”有人扯了扯我的袖子,稚嫩的童声传来。
我低头一看,一双水汪汪黑亮的眼睛,配上一张脏兮兮的小脸,本来应该是极其可爱的孩童此刻却是狼狈不堪,身上的粗布衣物却被蹭的破了好几个洞,他可怜兮兮地举着手里的几枝桃花。
“五色碧桃?”我甚是喜欢这桃花白色与粉红色各半。“你在哪里采到的,我都要了。”我取出腰间的荷包,将荷包都递给那个孩子:“拿去吧。”
冷绯妤脸色变了一变:“我说,你还真是有钱,那一袋银子够你在外面飘荡三个月了。就为了几枝破桃花……”我真不知道她怎么这样抠门,不为桃花也为那个孩子,看他的家境并不怎么样,方才他还被几个大孩子欺凌。
我分了两枝给她:“我自己乐意,花的又不是你的钱,你在意什么。送你几枝桃花,也让你早点嫁了人去。少过这刀尖舔血的日子。”我说的很是真情真意,她的脸色却越来越阴暗,最后将握着的桃花生生的碾碎了……
我不知道我说这话又哪里惹到她了,不过是几句祝愿的话而已。就惹得她一阵不悦。
我只能小心翼翼地跟在她身后,我想她一定受过感情上的创伤吧,我此刻很好奇,她这样重情重义的女子会爱上怎么样的男人。
“你是不是有喜欢的人?能给我讲讲么?”我一脸期待。
“我凭什么要告诉你。我只要一个理由。”她对着窗户,红色的披风被她打开的窗户灌进来的风吹的猎猎作响。
“就凭我是你们教主夫人。”我很是厚着脸皮的丢下这句话。
“教主都无权过问我们的私事,更何况教主夫人?”她很是嘲笑我,我开始鄙夷起这个身份来了,不仅没给我带来什么福利,倒是惹来一堆的麻烦,还让人这样冷嘲热讽。
“那我们一起长大,亲如姐妹我关心关心你总是可以的吧?”我咬咬牙,我总觉的这话矫情,不是一般的矫情,讲出来我都起一身的鸡皮疙瘩。
她倒是满意的笑笑:“就这句话中听。”
我洗耳恭听,她却还是在眺望远方,一言不发。我站起来,顺着她的目光看去,雨早就停了,天变成孔雀蓝的颜色,泛着金光,远处几只大雁划过,瞬间成了黑点。
“这天有什么好看的?还这么大风,。”一阵风呼呼的吹来,刮得我的脸生疼。我用力关上了窗子,将她拉回来。这才发现她早已泪流满面。
我有点罪恶感,好似今天一整天都是我在惹她。“这是怎么了,你哭什么。要是我哪里说错了做错了,你就直说,你这样弄的我心里也是酸酸的。”
她猛地扑向我的怀中:“霜儿,霜儿……是我是我对不起你。……原谅五姐吧。”我听得甚是迷茫?我从来没有什么五姐……但此刻看她哭的歇斯底里,恨不得将所有的委屈都哭出来,她死死抓住胸前的衣襟,哭的像一个找不到家的孩子,另一只手,死死的抠着我的胳膊:“原谅我……”
我真不知道,她曾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只能顺着她的意思原谅她。
待她睡下了,我打来水为她擦脸。
我很是好奇,对她我不讨厌也不喜欢,反而感觉她与我该是很不一般的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