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捂着被咯的生疼的腰,爬下床。蕊儿掀开被褥,下面满是花生红枣。
我好奇的捏起花生问蕊儿:“能吃么?”
蕊儿笑得温和,这是寓意我们早生贵子的。
我顿时红了脸。急忙将这些都扫弄出来,让蕊儿收拾掉。我又爬上床睡的天昏地暗,那凤冠霞帔压得我脖子酸痛,浑身哪儿哪儿都不舒服。
还未睡到自然醒,我娘便领着冷绯妤来搅我清梦。“我给你准备了很特别的药水,保证你泡一泡啊,神清气爽,昨晚的不痛快都没了。”我娘更是笑的合不拢嘴地忘了一眼靠在床栏上有气无力的我。
冷绯妤很是担忧地问我:“昨夜还好吧?”
我张张嘴打了个哈欠:“挺好的,我一觉睡到现在,还想睡。”边说边伸了个懒腰:“你们没什么事就回去吧,我还要继续睡呢。”
没等我躺下,我娘就一把拎起我的耳朵:“疼疼疼啊,娘,你轻点……”我捂着耳朵一脸的委屈,冷绯妤忙坐过来护住我:“月娘,念霜还小。”
“小什么?你看这孩子越发的不懂事起来。教主多好的男人,要是我我恨不得早生个十几年嫁给他,哪还有这孩子什么事情。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娘一脸的恨铁不成钢。
“那你要是乐意,我巴不得你嫁给他,我得一个爹,多划算。”我缩在冷绯妤身后喃喃道。
我娘一拍桌子:“你说什么?”我实在受不了她生气的模样,跟平日里相差实在太大,让我接受不了。
冷绯妤抱着我,我在她怀中有难得的安逸感,她轻轻拍着我的背:“念霜,很多事情都求不来的,你就顺其自然。千万不可强求。”似是劝慰我却又像故意的告知我什么一样。
“念霜,娘跟你绯妤姐姐,什么也不强求,只要你过得快乐安康。那就好了。只是就怕教主这么冷落了你。你懂么?”娘喜忧参半:“好了妤儿,咱们走吧。”
我却再也没了睡意,我嫁给他,到底是为了什么?只是从我娘保护我的羽翼下又到一个安全却又禁锢着我自由的牢笼么?很多事情的确是不能强求的来的,比如感情。
转眼是暮春三月,我嫁给他也有三个月了,这三个月里,我没见过他一面,他也从未踏进过我的房中,只是每一个月他会送来每个月会盛开的花卉来,只是我都不喜欢,我觉得他这是再告诉我,无论再美再娇艳的花他都不屑一顾。
我每日在房中练字,赏花,再看看天上云卷云舒,这样的日子过得久了,就会忘记我是活着的,没有人陪我说话,蕊儿只是表无表情的站在我身后侍奉着,没有一丝的感情,我倒是了解她不少。比如,她并不是先天的哑巴。是一场大火熏坏了她的喉咙。我想也是,不然我小时候的动静挺大,要是一个哑巴跟着,估计早就闷死了。
我从来不知道日子原来可以这样漫长,这三个月就好像三年一样久,久到我记不起唐逸的模样来。
他们也从不允许我踏出这个溹萦阁一步,纵然我是他们教主明媒正娶的夫人,人上坛主的女儿,都不可以出去,他们说没教主的吩咐是不会放我出去的。
春光无限好,浑身被太阳晒的暖暖的,院子中的花草抽了芽吐了丝,湖面也浮上一层碎冰。就这样美好恬静的午后,我见到了沐薰然。
她扭着水蛇腰,身着绿绸白纱裙,活像一条青色的蛇一样,吐着蛇信子,高傲的不可一世,眉宇间的朱砂更衬托她皮肤白皙妩媚动人。她满是不在意的理了理垂下的发髻,散下的青丝:“我是从没听说过人上坛主有个这么大的女儿,如今更是不得了了,还是教主夫人。我可得好好看看,有我培养的那一批批美女好么。”她在不远处瞅着我,跟她身边的丫鬟故意说的很大声。
蕊儿拽拽我的衣袖,我安抚她:“来者是客,去沏茶。”
我望着湖面上的碎冰,想着这样刺骨的寒冷掉下去,谁能受得了?回身,一个得体的微笑,垂眸。
再抬首,便是她的呼吸一滞:“你就是……花念霜?”她忽然笑了笑:“还是可惜了。长得再漂亮教主不喜欢还是不喜欢。”
她拿着一只短萧在手心敲了几下,细细地打量着我:“倒是有几分神似的。”
她这个样子明显是来找茬的可是又像是被什么吸引一样。
“你不会说话么?”她厉声问道。只是我觉得她发起怒来的样子,比不上我娘那样凶猛彪悍。只是看着她静候下文。
三月的春风温柔地拂过面颊,扬起湖边刚发了芽的垂柳的枝条,扫过湖面留下水痕荡漾开来。
“你可知道我是谁?我是药香坛的坛主,就连你娘见了我还要礼让三分。就就这么对我大不敬?”她极其傲慢嚣张。可我知道,我只不过是虚有其表有个空空的身份在这里挂着,没有什么实权。我得罪不起她,搞不好还连累到娘亲。逞一时口舌之快,可能会后悔。
但有时候你不想惹事,在别人看来你是藐视她。“得了,我也不跟一个哑巴浪费什么口舌。我今天来呢,就是为了看看我们的教主夫人是不是真如他们传的国色天香……哦,对了”她忽然想起什么事情来:“我告诉你。”她低低的在我耳边道:“教主啊,最爱一个女子,她叫冷容嫣。你不过是有几分神似与她,就别妄想着能得到教主的怜爱了……”
她扬长而去,剩我一个人立在湖边,原来他此前对我那么好只是因为我像他喜欢的女人,那现在的不理不问是因为知道我不是她么?
蕊儿拿了风衣给我披上。“冷容嫣?”我念着这个名字,蕊儿一惊,呆呆的看着我张着嘴,满眼含泪。
“你这是怎么了?”我握住她发凉的手:“生病了么?”
她擦干眼泪,问我是不是想起什么了。我能想起什么?就算我想起什么我也不认识什么冷容嫣啊。我无奈的摇摇头,扯着她走过白玉石桥:“等冰都化开了,我们就在这湖里养一些锦鲤吧?”
可是我的眼泪却落在我的手上,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开始莫名其妙的哭起来。
我不愿意再说话了,我很累,明明每天根本没有事情做,却累得要死。恨不得一睡不起,可是蕊儿每天都拉我晒晒太阳,拿下几本书册跟我看,听我抚琴。以前干这些事情,我还是极有耐心的。
我无端端的用手指硬是扯断了琴弦,弄得手上都是伤口。蕊儿心疼的为我上药包扎,含着眼泪。只是这样子看着我,让我觉得我对不起她。她那么尽心尽力的陪着我照顾我,我却这样的伤了她的心。
“这是怎么了?”冷绯妤进来看到的就是我满手的鲜血正呲牙咧嘴的忍痛让蕊儿上药的场景。
“没事。只是刚才不小心弄断了琴弦。”冷绯妤和蕊儿很有默契的交换了一下眼神,蕊儿就退了出去。
“你啊,还是跟以前一样做什么事情都那么冒失。”她拿起站满了药酒的布包,轻轻为我擦拭着血污。
我一时好奇起来:“我以前是什么样子的?”她本来亮着的眼眸暗了下去,又细心的为我处理着伤口,我自知讨了她的不快。又觉得屋子里实在太过沉闷,就换了个话题:“你怎么会来?”
“我一直派人在溹萦外面盯着呢,知道今天药香坛主来过,便来看看你有什么事情没有。”她说的漫不经心,我心里却是暖暖的,至少还是有人关心我的。
“没什么,只是那个女人说了教主最爱的女人是冷容嫣……”说到这里,我忽然想起冷绯妤也姓冷:“嗯……绯妤姐啊,你跟她都姓冷,你们会不会是……”
她像下了什么决心一样告诉我:“那是我姐姐,可惜已经死了。”
提起她的伤心事,我是很不好意思的:“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那……她是怎么死的?”她并不答话,只是敷上药粉帮我包扎好了。
“我要出去办事几天,这段日子你就老老实实的待着,等我回来了,就有时间我会常过来陪陪你的。”
“能带我去么?”我用没受伤的手可怜巴巴的扯着她的衣袖,这一招对蕊儿百试百灵,昨日我问她要蜜糖,她死活不给,我就是这样要来蜜糖看蚂蚁搬家的。我都无聊到了这个地步了。
“可是……教主那边。”她很是为难。
“不用怕。他根本不过来,从成亲那日到现在,他都没有来过只是出去几天,他不会发现的。”我扯着她的衣角继续扮可怜:“你就当帮帮人家吧,闷在这个园子里早晚我会疯的,说不定等你回来见到的就是我的尸体了。”
她咬咬牙:“好吧。明儿个,我会带丫鬟来。到时候你们俩换换衣服。我就带着你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