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唐逸不是总喜欢跟我吵架,而是他除了跟我吵架之外就没有别的话可说了。我们之间只剩下沉默,我无聊的靠在车厢上,马车颠簸地真厉害。
他黑着一张脸,我忐忑不安,不知道哪里又惹到这位大爷了。谁闲的没事,喜欢天天闹腾,“你亲他了。”
我愣了愣,果断的摇头。
“真的没有?”他放下手中的书卷。
我点点头。“我那是再给他说悄悄话。”我赔笑道。
“什么悄悄话?不能让我知道么?”他笑得越发阴险的逼近我。
“只是他要我答应他三件事情。”我慌不忙地推开唐逸,他靠我这么近我会犯罪的。
“那你能告诉我是那三件?”
“他还没说我怎么知道?”我无辜道。
他猛地扑上来堵住我的唇,开始猛啃,我郁结,教主大人,您是多久没吃鸡腿了,啃就啃吧,我半推半就。您的手还那么不安分的在我背上摸来摸去……我狠狠地踹了他一脚。他吃痛的放开我:“你是要谋杀亲夫?”
我一阵沉默。
到了休息的地方,我兴奋的冲出去,唐逸一脸无奈的看着我,却也任我野马撒欢,我兴冲冲的到处跑,却撞到了一位姑娘。她很是淡雅,虽然一身粗布麻衣,却也遮不住她那与生俱来的淡雅的气质,唯一不同的就是她额角上有一道很长的疤延伸到脸上。若不是那道疤她会是一个大美人。
“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弄疼你吧?”我收回刚才不礼貌的打量的目光。
她看着我的目光变得慈祥起来:“你是…”
“念霜。”冷绯妤在身后叫我,我回过头去:“这里这里。”
我望着她:“我?怎么了?”我很是讨厌别人说话说一半的吊我胃口。冷绯妤挤了过来,看了一眼那个女人忽然就大惊失色,拉着我快走。
“念霜,快回去。百里洛城找你。”她又拉又推:“那个人是江湖上的一大坏人,我是为你好。”她说的瘆人,我觉得那个女人不像坏人,哪有坏人长成那样淡雅的性子,哪有坏人被毁容了还仰面朝天?肯定都捂着脸出门了。
我很是不放心的回头看了一眼,哪里还有刚才那个女人的身影,刚才的一切就像一场梦,或者是幻境一样。
“我总是觉得刚才那个女人很面熟?难道我以前见过她么?”我嘟着嘴巴问她。
“没有见过。倒是你的嘴巴吃辣椒辣起来了?”她很是好笑地问我,笑,笑什么笑。早晚有一天你也会被啃成这个德行的。
回到马车上,唐逸笑意盈盈地半卧半坐,用手支着身子:“下去了一圈,感觉好点了吧?”
不知道为何,我觉得他还会继续啃我,我有阴影了。
“你知道人生一大乐事是什么么?”他又问我。
“喝酒?”我觉的,男人嘛,最爱的就是酒。
“那你知道冷家的解忧酒么?”他双眼放光,“我怎么知道,我只知道喝酒伤身。”我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他姐妹通吃,冷家老大老么他不是都接触过了么?没喝过也见过,没见过也听过。至于这么一副下流猥琐两眼冒金光的样子么?
我很是不屑,对,很是不喜欢他这个样子,真是毁了他在我心里所有的形象。
我就知道他会把我送回我娘这里。他这一路的反常样子,我就知道。
“我有事情要处理,暂时把你放在你娘这里。”他扶着我的肩头,摇摇我,我睡得正酣,此刻被他摇醒,也只是睡眼朦胧地看着他,丝毫不知道他说什么。我只记得他无奈的眼神柔声哄我入睡。
清晨就不见了他的踪影,身边只剩他躺过的余温,渐冷。
“娘,我想让他休了我。”
“你胡说什么呢?”她凶我:“我的女儿哪里不如别人?唐逸他不可能不喜欢你,只是他不懂得表达。”我娘宽慰我道。我不想听,那个女人能够容忍自己的丈夫与自己同床异梦?睡梦之中叫的是别的女人的名字?
他娶我是不是只是因为我跟他爱的人长着一模一样的脸,还有这很像的名字。可是我终究不是他爱的人。这是我的不幸,还是他的悲哀?他走了,却不说何时回来,就像我在溹萦一样,他来不来都没关系。
难得的他今日从我脑子里飘了出去,我跟娘说我要去拜佛。我娘讪笑从不信佛的我怎么要去礼佛。我不在意,我只是去求佛祖让唐逸回来,平平安安地回来,让他回来休了我。
蕊儿去请香的时候我站在大殿外,望着里面镀了一层金身的大佛。它亦用那亘古不变的微笑望着我,我忽然觉得它笑的好假,让人捉摸不透。
蕊儿拿着香向我走来:“蕊儿,你说这佛祖也够贪财了,他怎么不用石头雕一尊放在那里就好,还要用纯金的镀上一层金身。真是可惜……”蕊儿拉拉我示意我在佛前不能乱说话。其实我不信佛,佛也不信我,所以我求什么也是没用的,他们经常说“心诚所致金石为开”可我真没见过什么佛祖显灵的事情来。求神不如求己。
“这位施主说的很好,佛为何要镀上金身?”庙里的主持从大殿的门跨过,来到我面前,出于礼节我还是很虔诚地行了佛家的礼仪。
“佛早已看透生死,又在乎身着什么?只是佛知道世人拜金,所以才镀上金身,让世人心生恭敬。”他说的很是平静。我再望了一眼金碧辉煌的佛堂,是很威严,让人有种无形的压迫,高高在上的佛确实让人心生恭敬。只是我不信佛……
我扯过蕊儿,向大师福礼。便转身离去了。
“就知道你这孩子是心血来潮的。”
“花瑶月,你少说几句能行么?”从佛寺回来之后我心情极其糟糕极其凌乱。
我娘呆呆的看着我不说话了,我知道这样很伤人,但是没办法,我现在很想唐逸不知道为什么。我怕他一去不回了,虽然我不知道唐逸他们去哪里,去做什么,但是他说过无论发生什么都要我别忘记他,这句话说的我心里忐忑不安的。
在我无聊的日子里,我总是偷着去看冷绯妤的爹爹,我只是觉得湖底很冷,很暗,他一个人在哪里会寂寞无聊还会冷。我抱着一床锦被,避开了家丁偷偷地溜进去。
那个老头子接着石壁上幽暗的光倒是没把我看的真切,以为我是我娘派来的细作一样。“回去告诉花瑶月,我就是不答应她,有本事就一刀杀了我。别把我困在这种地方,苟且偷生。”听起来他挺正义凛然。
“我娘是为了救你,不然现在把你放出去你绝对出不了这个困你的地牢。”我很是嘲讽他连这个铁笼子都打不开,还叫嚣着想出去,简直是做梦。
我将被子塞了进去。他却一把抓住我的手:“你是花瑶月的女儿?!”实实在在吓了我一跳,我困惑不已,有那么惊讶么?上次看他与我娘也算是旧时,怎么会不知道我?又或者我娘保护我保护到了如斯境地?
“我叫花念霜。”我费力地抽回了他困我的手。
“你靠近点,我会面相,谢谢你的被子,我帮你看面,就当是报恩了。”他双手扒着笼子,说的很真切。
我便上前了几步让他看的真切一些,他看到我的面容时,我都已经知道他的表情,我跟他女儿长得很像么。“你是霜儿!你是我女儿,怎么成了那个贱人的女儿。”他情绪高亢。
“我娘是天下最好的女人,你不能骂她,她还救了你一命!”
“哈哈哈哈,你是她的女儿?我且来问问你,你今年多大?何时出生?”我还真的被他问懵住了,如果不是他这么问,我从来也没在意过我忘记了我自己的生辰,忘记了自己多大,我娘也没有告诉我过。
“我凭什么告诉你?”我不甘示弱地顶回去。我要去问问娘。“你就在这里待着吧。”我撂下这句话,急匆匆地跑了出去。可是我现在去问她会不会太冒昧了。
“小姐,你的茶。”下人端过茶水。
“放下吧。”我看着窗外,他却依然屹立着,我扫了一眼端着茶盏的手,手上有被咬的伤口还没愈合。越看越熟悉,我抬首望着那个家丁,我不认识啊,可是他手上为什么会有我咬沈伽蓝的伤口。
“你到底是谁?”
“念霜姑娘。”他撕下人皮面具,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易容术么?这么精致?
我的注意力此刻都在他手里的人皮面具上,他挥挥手招我回神。
“啊?你叫我?”我指着我自己。
“是。”
“你来我们家有什么事情么?”正常人你来拜访走正门大门就好,干嘛又是翻墙又是易容的?
“在下的朋友陈墨枫……像是被唐公子请来做客,一直未归。”他神色担忧:“我想请念霜姑娘帮我找找他,这是我拜托你的第二件事情。我也必须带他走。”这是又一次对我能力的认可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