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觉得我快死了,被闷死的。我愤愤地踢起脚下的石块,惊走了百里洛城养的一群鸟儿。它们扑棱着翅膀,鸣叫着冲向天际。这里四面环山,夏雨来袭,一阵阵的压抑。
“洛洛,我想我娘了。”本来就没有报太大的希望他会答应,果然,他只是低头喝着茶装作听不到,我只能承认自己是自讨没趣。我看向窗外,阿顺今天还没来,我有点担心他,正思寻着要不要跟百里洛城说。阿顺的声音就从外面传了过来。
“这是洛城哥哥的白鸽么?”阿顺抱着鸽子,浑身湿漉漉的进来。百里洛城看到白鸽,神色一冷。一向温柔的他狠狠地抓起白鸽,进了里间,剩下被吓住的阿顺,对于没有见过大场面的阿顺,我觉得这个是我可以接受的。
我安慰阿顺只是他犯了病,不需要理会。阿顺去换衣服的时候,我蹭过去,想看看到底出了什么事情,可是他总是避着我。只是他眉头紧锁,我知道那只鸽子,只有他们教通用的鸽子翅膀下会有一圈黑色的羽毛,曾经我还研究过我娘的鸽子。
“念霜,我要回去一趟。”他背对着我说,你等我回来。
“是不是唐逸?”我知道此刻甚至于以后他都不想听见唐逸这个人的名字,可是我就是要说,因为这个人可能会要了他的命。他还有那么好的愿望没有实现,虽然他说找一个他爱的女子,我虽然希望百里洛城会幸福,但我更想看到他跟别的女子在一起幸福。
“如果是因为唐逸,那你把我也带走。”我急急地道。
“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以前的错误我不会再犯第二次。”他猛地转过身冲我吼道。我从没见过他发脾气。还有他说的第二次的错误,到底是什么,他曾经做过什么?
我很是不解很疑惑地打量着他,他双手摁在书案上,深深的摁着:“听我的好不好?等我回来,到时候你想怎么样都可以。”他放柔了语气。我此刻听见的是窗外滂沱的大雨哗哗的声音。
“你告诉我究竟是什么?你会受伤么?还是说唐逸……唐逸的伤?”我不安的猜测着。
“够了!够了!花念霜。”他指着门口的阿顺:“阿顺,把你姐姐带走,我不想看见她。”就算他生气,他咆哮,我还是要问,我不会走的,百里洛城知道我是什么性子,抬手便用银针封了我的穴道。“你给我安静下来,不是唐逸的伤。”
我坐在床上,不禁泪如雨下,唐逸,到底怎么了?我想回家了,我想娘了。
阿顺托着腮看着我:“姐姐,你哭什么啊。洛城哥哥不是故意凶你的。他人其实很好的,经常帮我们看病……反正就是很温柔,哥哥他那么喜欢你,不会伤害你的。”
可是阿顺,你不知道,我喜欢的不是他,现在有了我喜欢的人的消息,我怎么会不着急,不管那是谁的消息,总之就是我最关心的。我说了你也不懂,你只是个孩子。我就转过脸去不理他。
我看着窗外的雨停了,又下,我醒了又睡,百里洛城终于解开了我的穴道要我活动活动。
我浑身酸痛地赖在床上不起来:“你管我做甚,让我死了算了。”我说的是气话,就算要死,也要先见见唐逸才是。
“我刚发才一直在想。”他坐在我的床边,看着我:“要是我走了,不解开你的穴道,你就一直这个样子,没人照顾你,非要饿死不可。”我很是赞同的点点头。
“要是我解开了你的穴道,就你这样四肢不勤五谷不分的大家小姐,也还是会饿死。再者说你的性子绝对我走了之后也会跟着走的,你又不认路不懂人情世故,想活着回到花容家也好,回到魔刹谷也罢,反正就是两个字——妄想。”他说的很平淡,没有一点起伏。
我承认他说的是事实,但是这个意思是,我眨巴眨巴眼睛看着他:“你肯带我走?”
他点点头又道:“这一路你要听我的。不准像上次一样给我找事。”你又有谋略又会武功,给你找事也能摆平我是不怕的。
我一直在想,见到唐逸之后会是什么样子,有点小小的期待。可是百里洛城一句话瞬间将我这个小小的期望摔得粉碎。
“你只是回去看你娘。仅此而已。”他勒紧缰绳唤我回神。
我只能低下头很是失望的“哦”一声,风拂过他的发丝,他看着我笑笑:“走吧。”
我没有想过会是那种局面,一切来得突如其来,让我没有一点心里准备。
冷绯妤笑着出来迎我:“好妹妹,一切都过去了。姐姐答应你会保护你的。”我娘站在她身边只是别过脸去,擦去眼角没有滑落的泪痕。
我看见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关着的是我的唐逸,身边还有沐容卿。我听见耳边冷绯妤笑着说:“多谢你们相助,我才得以有今天。”她谢谢的那些人里面有百里洛城,有陈墨枫,还有沈伽蓝还有我娘以及蕊儿……
我终于歇斯底里地吼起来,我要知道这是怎么回事。而后,流萤飞舞的一夜,是我难眠的一夜,冷绯妤笑着说,没关系,我记不记得都没关系。只要她记得就好。
她说我是她妹妹,冷亭霜。同样惊呆了的,还有陈墨枫和沈伽蓝。但是我不信,他们在跟我开玩笑。一定是这样。
百里洛城问我后悔么,后悔跟着他回来。我摇摇头,我不会后悔,因为我不是冷亭霜啊,随他们怎么说,我都不会相信的。还有我回来了,我庆幸我回来了,我没有丢下唐逸,我不会放弃他的,我还要救他。这些,我都不能告诉百里洛城。
我还是去求了冷绯妤,我想见见唐逸。她点点头。
唐逸看着我笑得放肆,笑得无奈:“你怎么又回来了?既然要走,就别回来了。”我一听到他这样说,眼眶一酸,泪就落下了,我嗓子被什么东西堵着怎么也说不出一句话来。
“少在这里装可怜,我一开始看见你就觉得不对,原来你真是那个贱蹄子。”沐容卿瞥了我一眼,坐在角落里说风凉话。
“我不是冷亭霜。”我这几天一直在重复这一句话,我不知道到底是说给自己听的还是说给他们听的。但此时我只想要唐逸相信,我不是冷亭霜。我如果是她,就要承接她所有的仇恨,被灭门,我要报仇,就要亲手杀了唐逸。我庆幸,我不是。
他看着我的眼睛,说:“我相信你。”他知道我的想法,知道我需要肯定。我握住他的手,那么冷,他的衣袍就一直没有换过么?那血渍都已经发黑了,这距离他受伤,伤口根本就没有好。我不知道该不该解开他的衣衫看看。握着他的手,一直在抖。
“为什么,我能怎么做?唐逸,你告诉我,以你的武功这里困不住你。”我摸着他的脸,他没有抗拒,只是虚弱地对我笑,就算此刻他想推开我,恐怕都没有力气。
“不需要你做什么。好好活着。”他握着我的手,说出对我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