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虽然这么说可我总想为他做些什么,他放开了我的手。转身,不再看我。
我娘就站在我的房间等我。她露出温柔的笑:“霜儿。”她以前都叫我念霜的。“我想是时候告诉你的身份了。我知道你不会记得。”她伸出手来摸我的脸:“你喝了解忧酒和疯童的药,就会把前尘往事,忘得干净。这样多好,你还是我的女儿……”她眸子里水光泛滥,终于泄了闸。
我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想懂,但是我只能呆呆的听着,他们怎么救了我,冷绯妤为了救我,受了多少苦吃了多少罪。我闹不明白,明明叫我忘了的,怎么又让我记起。那我现在的记忆呢?在花容家长大的记忆呢?都是假的?还是他们编了故事给大脑一片空白的我。
“本来是想你嫁给唐逸杀了他的,可是看见你失忆了,你姐姐跟我又不忍心了。让你幸福一点,可是你不该,不该爱上他的……”她绝望地闭起眼,“我们花家的女人,都这么傻,偏偏要爱上不该爱的人。”
她在说她跟她姐姐,她们俩爱上了冷绯妤的父亲,我的爹爹。
我爱就是爱了,我不管你们怎么说,我不许你们伤害唐逸的。
蕊儿看着我,面露难色,终于是开了口说话:“我不是成心骗你的。”我笑了,我知道她会说话,一开始就知道,我曾听见她在睡梦里叫了我的名字,或许那是叫冷亭霜。我却傻傻的骗自己,我听错了。有太多的事情我都装作不知道,我以为这样能得过且过,我终究还是错了。
蕊儿忧心地看着我,我冲她笑笑:“我不怨你。”我什么也不能做,这一切就发生在我的眼前,而我不能阻止,什么也不能做,只能看着,眼睁睁看着这一切发生,自己却无能为力。
沈伽蓝来过几次,可是我都闭门不见,我不知道对他是什么感觉,自从他们说我是冷亭霜之后,对沈伽蓝的感情模模糊糊的。不知道怎么样面对他。
我天天去看唐逸,可他都不见我,换来的是沐容卿对我的一阵冷嘲热讽。我不在意这些。
沐容卿的姐姐夜里一身夜行装的来找我,沐薰然我至今记得她,她说我可以救唐逸,只有我能救,就是我要告诉冷绯妤,沈靳彦在我手里。
我知道她跟沈靳彦因为唐逸没有成亲,因为我而反目。他们有情,却不能相爱。我知道这样做很无耻,可是她抓了唐逸,这样来威胁我,她就正确了么?
我告诉她的时候,她趾高气扬的一字一句告诉我,她不在意沈靳彦,随我怎么杀了他都可以。我不敢相信,这是对沈靳彦有情意的冷绯妤。她现在一句话可以定人生死,一颦一笑千金重。
沐薰然易容成我身边的丫鬟,她说,冷绯妤是不信沈靳彦在我手里。她交给我一个玉佩,让我拿给冷绯妤去看,她说冷绯妤会动容的。
风拂过江面,水波荡起涟漪一阵,心中酸楚一阵,我看到冷绯妤的脸色变成了惊恐,我看到她落泪,你是不是也尝到了和我一样的滋味?“姐姐……”我终于是开了口,换来的是她一巴掌。
这个场景似曾相识,只是我却记不起来了。我只是很震惊,为什么曾经她也打过我。可是换来的是她的质问:“霜儿,我做着一切是为了谁?我为了谁报仇?是谁曾经说我不阻止杀戮的?我现在来不及阻止了,我只能报仇!”她红了眼睛,声音嘶哑,强忍着什么。
“可是,姐姐,冤冤相报何时了,我都记不得原来的事情了……你就不能放自己好过?这一切,本来不该是这样的……”我哭着拽着她的衣袖。
她甩开我的手,“你不记得,不代表没有发生,我忘不了,忘不了你那个时候的神情……”她看着湖面像是跟我说又像是跟自己说一样:“我也想放下,可是我偏偏放不下……”
她说,带沈靳彦来,她会把唐逸还给我的。
我却没有想过这是给她带来了她生命中的一场几近毁灭的灾难。我只是想救出唐逸,他身上还有伤,我怕他死。可是我忽略了他人的感受想法,还有阴谋的酝酿。
她永远是开在黄泉的彼岸花,那样美艳。我万万没有想到沐薰然真的会带来沈靳彦。我看见,冷绯妤的眼泪,沈靳彦的笑,相遇在那盛夏,开出最美的花。
一红一白的身影交错在花海里,剑挥过一处,剑气便带起花瓣满天落下,不像是你死我活的比试,倒像恋人花前月下情意绵绵地练剑,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花海里的两人缠绵的身影中。
我看着唐逸,唐逸恰恰也看着我,他的眼睛会说话,他在叫我的名字。沈伽蓝忽然一声惊呼:“哥!”我的视线转过花海,那么妖冶的红,身形极快的一闪,白衣的沈靳彦便飞出去好远……她真下的去手,这是我想不到的。
沈伽蓝不顾沐容卿和陈墨枫的拉扯,拼命地扑向那片花海。
我看见冷绯妤隐忍的泪,和她颤抖的握剑的手,还有她脸上闪过的悲痛和后悔,然后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迷茫,她单膝跪地,以剑支持着自己的身体,剑上,血色如花,开得放肆妖娆。
沈伽蓝抱着沈靳彦摇摇欲坠的身体,沈靳彦的眼神却望着冷绯妤,口中涌出我熟悉的红色液体,落在衣服上,落在满地的花瓣上,落在沈伽蓝的手上,他缓缓抬起手,伸向冷绯妤的方向,可是冷绯妤却低下头,我想她在哭,我却看见沈靳彦的嘴巴动了动,他说的是来世约定百年,世世长相恋。
我不知道他们曾爱的有多深刻,但此时都已过眼云烟什么都不是了。当冷绯妤的剑穿过沈靳彦的身体,这一切就无法挽回了,时间仿佛定格在那一刻,冷绯妤还是潇洒的转身再也不看沈靳彦一眼。
她的心情一定很坏,我想去安慰她,可是又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踌躇间,唐逸就过来执了我的手,骄阳烈烈,他声音却冷得让人掉进冰窟。
“右护法冷绯妤叛乱,人上坛坛主花瑶月,任其作乱,为虎作伥。”他顿住,看着我:“我会好好待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