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如画,山河若梦。
这是齐飞一行人离开齐京的第三天,路上截杀不断,很明显有人事先埋伏下了棋子。
“小王爷,他们怎么会知道我们行进的路线和时间?”冯唐的伤势已经稳定,摸着颌下的短髯在马上充满疑问。
齐飞已换了一身黑色长袍,银白的带子束发,面如冠玉,神色沉静:“能计算如此精确,并提前布置人马,应该是齐然的手段,齐然训有一种奇怪的飞鸟,叫做幻影鸟,巴掌大小,速度奇快,远胜飞鸽,善于传递书信,也唯有这种东西,才能在咱们的日夜兼程之下,还冲在前面。”
冯唐不解,他从未听说过有这样奇怪的鸟类,诸国中传递消息从来都是用飞鸽,就是此次南下,齐飞也是用飞鸽的方式,通知南云州天平郡封地……
齐飞却是最近才从老皇帝口中知道了一些齐然的秘密,所以面色十分平静,知道齐然小时曾有奇遇,并非普通人。
前面遥遥的已到了大行山脉,此山绵延巍峨,重峦叠嶂,为齐国中心地带的大门。
大行山脉横贯千里,中间只有一条大路穿山而过,如不走此路,便只能绕过此山脉或者攀山而过。
这里作为天险之地,自然修有城池,横亘那条穿山大路处有一关隘,名为大行关,居民不多,一直被大齐国做为军事要塞来经营。
这大行关的总兵是四王景亲王的妻弟,齐立的舅舅,姓唐名绍虎,为人虽有将才,却谨慎多疑,是景亲王一系的中坚力量。
齐飞心中暗自寻思,有此人在,想和平过关,恐怕要费点周折。
如果硬闯的话,大行关有常驻军三万人,一行三十一人,正面硬闯简直是痴人说梦。
但不走这里,势必攀山而过或者绕过山脉,第一种办法不可取,第二个办法至少要耽搁半个月的时间。
齐飞在马上谋算了片刻,心中忽有定计。
诸王之中,景王不如温王,同样,齐立也不如齐然。
齐然智谋如海,城府似渊,小时曾有奇遇,虽武功看似不高,但为人却是十分神秘,尤其在计算方面,即使是一些老谋深算之辈,有时也不得不佩服他。
而齐立则不同,齐立玉树临风,潇洒风流,却是个草包性子,大的方向或许能看对,但细节之上则是远远不如齐然。
齐京城那夜,齐然知道自己出城的消息后,必然会第一时间安排好后续的杀手,通知各地潜伏的人马严阵以待。
而齐立那边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动静,恐怕他根本就没算到这一步,即使事后想要补救,时间上也太过仓促。
更重要的是,齐立没有幻影鸟,只有飞鸽。
自己出京时间尚短,且日夜兼程,而齐立在这方面如果有所耽误的话,就未必能把消息传递到大行关,那么唐绍虎就不知齐京发生何事,如此一来,便有机可乘。
齐飞反复计算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对冯唐和众人交代了几句话,然后才下达命令:“速度前行,进大行关!”
大行关做为军事要塞,并不是每日都开城,现在正是闭关的时间。
众人不一会来到大行关前,只见前方好一座大城,巍峨雄伟,横在山脉的中间。
城楼之上,旌旗招展,士兵林立。
冯唐在城下清了清嗓子,心中细细琢磨刚才齐飞交代的话语,安下心后,对着城上大声喊道:“平南王奉旨南下,唐绍虎还不出门迎接。”
闻听此言,城上一阵慌乱,不一会,只见一名白面细髯的武将在众多士兵的陪同下登上城楼。
这武将正是景亲王的妻弟,大行关的总兵唐绍虎,这唐绍虎本是文职出身,曾随部队远征做过几任监军,又逐渐显露带兵的才华,后因景亲王掌兵部,所以派了个实缺给他。
此人做过监军,自然心思诡秘,多疑多问,此时站在城头向下张望,顿时双眉紧锁。
城下是平南王齐飞不假,但齐京一直以来的形势他也知晓,前后一思量,实在想不出齐飞到这里来做什么。
“唐绍虎,还不开门!”齐飞在城下一脸冷漠,话语虽不多,却显现无上威严。
城楼上,唐绍虎嘿嘿干笑两声,一抱拳:“见过王爷……”
“怎么?”齐飞双目如电,直盯得唐绍虎浑身一抖,他心中暗想,这祸害的眼神什么时候变得如此凌厉了。
“请王爷恕罪,大行关要塞,如非开城时间,需有陛下的圣旨或兵部的……”唐绍虎打着官腔道。
他话未说完,冯唐在旁手举铁血暗卫令牌,高声吼道:“奉陛下口谕,平南王南下处理要事,诸关放行,违者以谋反罪论。”
“这……妈的!”闻言唐绍虎在心中暗骂,他当然认识铁血卫的令牌,不过却郁闷这“口谕”二字,口谕口谕,就是口头传达的圣谕,没有落实到书面上的命令,以唐绍虎的身份,自然也知道皇帝和诸亲王间,大多以口谕为主,宫内虽有备案,却没有圣旨。
“开城!”唐绍虎心中阴沉地想着,皇帝口谕大抵是真,先放这祸害进城,便不算违了圣旨,齐京那边暂时没有关于这祸害出京的消息,待我在城中先拖上一拖,一但有了消息,再决定如何处置。
他在城内点齐三千兵马后,方才出城,这也是为了控制住齐飞一行人,以拖延时间。
兵马出城后,唐绍虎在兵丁簇拥下迎了过去,齐飞等人也正面冲上前来,不过唐绍虎并未在意,毕竟对方人少,而且他本身就是炼体第二步的武者,身边也不乏高手。
“王爷还请恕末将盔甲在身,无法下马见礼……”唐绍虎在马上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齐飞哼哼两声,满面嚣张,催动座下马匹,来到唐绍虎身旁。
唐绍虎心中一喜,放下心来,早听说这祸害文不成,武不就,自己还想找个机会和他接近,以谋控制,没想到这小子竟自己送到面前。
一行人等向城中走去,刚进内城,齐飞见到内门旁有几块巨大的青石矗立,这是大战时才能派上用场的抵门石,齐飞口中“咦”了一声,看了看这青石,面上表情似乎有些不解此乃何物。
唐绍虎在旁摇头,叹这祸害没有见识,不过这样也好,这样他们景王一系才会少一个劲敌。
“这是抵门石,难道王爷对这粗鄙之物还感兴趣不成?”唐绍虎靠近过去,语含讽刺。
齐飞看着唐绍虎骑马来到近旁,忽然嚣狂之色隐去,微微一笑,握手成拳,忽地一拳向那石头击去。
这一拳出,劲风凌厉,竟然“呼呼”作响,隐隐发出金铁铮鸣。
唐绍虎一愣,还没等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只见齐飞那一拳已击打在青石之上,顿时石屑横飞,“哗啦”一声,偌大的青石块,竟被这一拳给打的四分五裂,碎在了地上。
冯唐见此情景,急忙上前,用恰好唐绍虎能听到声音说道:“恭喜王爷神功大成,进阶铸体期。”
“啊……”唐绍虎顿时有些发懵,这是怎么个情况,这祸害怎么能以肉体之拳打碎青石块,这分明就是传说中铸体期高手才能做到的事情。
“唐总兵……”齐飞忽然笑眯眯地一只手伸了过来,拍向唐绍虎的肩头。
唐绍虎想躲,但以他武学第二步洗筋的功力又怎么躲得开,只见齐飞一只手“轻轻”地拍在他的肩膀上,然后自己周身关节顿时”嘎嘎“响了起来,吓得他大叫起来:“王爷有事还请吩咐,末将一概服从便是。”
他原本以为,依靠自己的兵马和身边的高手可以暂时挟制齐飞,却没想到齐飞有如此的实力,最后竟被反客为主,纵然此时心中还有无数阴谋,却也只能压在心底,唯恐一个不小心便被齐飞拍死。
“唐总兵明白就好,本王这次前往南云州处理要事,是皇爷爷下过旨意的,若有闪失……莫怪本王手下无情……”齐飞微笑中带着一丝阴沉说道。
“是,王爷一切吩咐,末将遵从就是,还请王爷下令。”唐绍虎心中窝火,却装出一副奴才嘴脸,只求这祸害快些离去最好。
“好,唐将军忠君爱国,一看就是我大齐的良将,本王身有要事,不便逗留,还请将军送本王出城。”齐飞悠然地说道。
“是……”唐绍虎心中终于松了一口气,对着身后人马喊道:“护送王爷出城!”
大队人马行至总兵府附近之时,天空中忽然传来拍打翅膀的声音,一只白色的信鸽在空中盘旋了一圈,落到了唐绍虎的肩头。
“拿来!”齐飞双眼一眯,心中猜想,这定是齐京送来的信件,定是关于自己的消息。
“是……”唐绍虎心中同样有此想法,但却根本无可奈何,还须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恭恭敬敬地把鸽子递上。
齐飞拿下鸽子身上信件,展开看后,笑道:“好算计。”说完轻轻一捻,顿时信纸化为纸屑,另外一只手轻轻一捏,那鸽子连哀鸣都没有传出来,就变成了一团血雾。
唐绍虎在旁连大气都不敢出,见齐飞望着他,慌忙道:“属下送王爷出城。”
齐飞冷笑着点了点头,一行人直奔大行关南门。
出了城后,齐飞饶有兴致地看了唐绍虎一眼,那唐绍虎也是个机灵人,知道自己手掌三万大军,对这祸害是个莫大的威胁,这祸害肯定不会轻易放自己离去,还不如自己识趣点,这祸害应该不会伤害自己,他想到这里,恭敬地道:“末将愿送王爷一程。”
齐飞笑道:“你还算识趣,待本王来日回京,定会向皇爷爷禀报,就说唐将军忠君爱国,是个人才。”
唐绍虎心中暗骂,脸上却强做欢颜,遣走了身边副将和士兵,一送便送出了近一百余里,然后在齐飞默许之下,才退回大行关。
而齐飞等人,一路南行而去,数日后,已离开了齐京数千里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