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总在夏日的某个午后里,想起我想起你,往事就这样一幕幕地浮现在我的眼前,那些欢笑的,那些忧伤的,折煞了我的双眼,那些个智慧都到哪里去了呢?亲爱的,我看不见了你,也寻觅不到了我自己,我的心早已被仇恨蒙蔽了,我活着只是为了应付这俱悲催的躯体,而我的灵魂早已死去了。
从王宫里回来,周瑜感觉自己的身体着实很疲乏,繁琐的礼节,国太无休止的嘱咐,以及郡主那停不下来的唠叨,这些都折磨着他那颗孤单的心灵。他累了,真的累了,他好想好好睡上一觉。“如果可以,我宁愿就这样沉沉地睡去,再也不要醒来。”周瑜长叹一声,望着远处的那些炊烟鸟绕,听着街道里孩童口中的歌谣,他的心在颤颤发抖。周府花园的后山上,周瑜正沿着台阶一步步而上。
初夏的午后里,燥热正尝试着一点点地袭来,烦恼不堪的周瑜正愁着没个去处。这时引梅建议道:“公子,何不去后山走走,那里树荫林立,花草茂盛,正是得一清凉解暑的好去处。还可远眺远处的山峦丘岭,近观周边的街道市井,岂不美哉?”
“果真如此,我必定要去的。”说完,周瑜顿时心里爽快了许多,直奔后山而来:“果然好景致,美哉美矣。”
再也抑制不了心中澎湃的情绪,周瑜拿出长笛尽情地吹奏起来。望那斯山斯水,观这绿柳新荷,听沁入耳边的童谣,一切都是那般的美好惬意。好一派江山如画,只可惜美人不在。想到这里,周瑜的心里又是那止不住的愁伤:“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我一定不再犹豫,我将勇敢地去追求你,爱你。如果一切可以回到从前,我一定不会无情地离去,我甘愿为你放下这一切尘世的烦恼,与你成双成对,隐于田间野陌,快乐无比。”
“只可惜一切就此再也回不到了从前。公子,放下吧,你这又是何苦呢?”引梅叹口气劝道。
“原来如此,难道我真的错了吗?一开始我只相信伟大的是感情,可是最后我才明白爱情是经不起时间的考验的。原来她还是抵挡不了尘世繁华喧闹的诱惑,没有女人可以放下荣华富贵而选择贫穷一生。其实爱情不是聪不聪明,而是愿不愿意。”周瑜苦笑着,他还能说什么呢?
“公子,你的话听起来很有道理。虽然我不大明白这男女爱情的奥妙,不过我倒是听说过这女人是善变的。人人都道唯女子和小人难养也,这话竟一点儿不假。”引梅笑嘻嘻地为公子解闷道。
“你这是替我解闷儿呢?还是帮我增添烦恼呢?”周瑜将长笛一收,斥责起引梅来。
“罢了,罢了,我是个粗人,不识得几篇字,哪里知晓那么多通道理。公子你就将就点好了,可别提什么女人了,我们不如去掏雀儿玩去。”引梅憨憨笑着,早一溜烟儿跑了。
转眼便是端午节将至,王城上上下下都沉浸在节日的喜庆中,丝毫不惧日益飘来的阵阵热浪。暑气日盛,小乔姊妹闲来无事,便都相聚在雅兰居掷色子玩耍。雅兰居幽气舒凉,新荷飘香,竟别也一番风味。恰逢大乔掷了一个六出来,玉鸾忙叫道:“这会子小姐可就顺了过来了。”大家都拍声叫好,远远便听见院子里女子的笑声一片。
“原来姑娘们都在这儿了,可叫我一顿好找。”这时紫桐姐姐带着一个媳妇子进来了:“大姑娘,老爷夫人有请了。”紫桐戏笑着行了一个礼。
那媳妇子也笑着行礼说道:“奴婢给王妃娘娘请安。”
“哟,好一个这么快就学会顺着杆儿爬的。”浣碧嘲笑着她,那媳妇子一声儿也不敢吭。
“好了,你这个刁蛮的丫头,你就少说两句吧。走,我们这就过去吧。”大乔说完,便带着众姐妹随紫桐等过那边去了。
待姐妹们来到大厅里,宫人早将大乔的聘礼摆上了。好一派王室风光,其聘礼奢华程度真乃凡家百姓难媲美。金银珠宝,绸缎绫罗,钗环钿玉,应有尽有,样样俱全。真是生女若嫁就嫁王宫贵族,才算福禄俱全也。
乔母见女儿们已出来了,忙将大乔唤了过来,让她一一瞧了聘礼。“你可都满意这些聘礼?”乔母看着女儿,笑问道。
“妈妈,一切都由你做主吧。”大乔羞红了脸,低下头继续去看其他的东西。
“这就好,呵呵,那就这样安排吧。”乔母笑着对宫人说道。
宫人见未来的王后娘娘很满意聘礼,且乔老爷和夫人也十分欢喜,宫人的心里很受用,高兴地说道:“既然老爷夫人和小姐都没有意见,那老生总算替太后办成了一件大事了,眼下时间也不早了,老生就不打扰了,这就告辞。”说完,宫人就要走,乔夫人和老爷忙忙苦留他。
这时却听随从言道:“公公,周将军还在园子了。”
“哦,我竟将他给忘了。也罢,我们暂且在这里等着他。”公公接过茶杯,边吃茶,边笑着和乔老爷说话。乔夫人早进去安排留饭了。
原来周瑜是替孙策送婚前见面信物的。周瑜将信物交予大乔后,本欲离开,谁知小乔也来到了这里。既在预料之外,也在预料之中。这样的重逢,这样的邂逅,是惊喜,也是尴尬。那一刻,周瑜恨不得躲到屏风后去,将自己严严实实地隐藏起来。那一刻,周瑜满脸欣喜好想拥她入怀。
这突如其来的再见,竟将小乔硬生生给震住了:“这,这是为何?他怎么来呢?”满眼愧疚尴尬十足的小乔却不知该将脚步迈向何处:“你来了,不知将军近日一切可好?”小乔淡淡地讪讪一笑,施礼问好。
此一情,此一爱,瞬间便凝结在了空气中,时间仿佛停止了,两人都有些羞怯,低头不言语。倒是小乔先反应了过来,忙忙地回园子里去了。却说周瑜见小乔就这样不辞而别了,竟顾不得什么伦理廉耻之类,鬼使神差地跟着小乔去了。
小乔早已觉察出周瑜跟随在身后,心里却是欢喜的,可面上仍是一副冷若冰霜。“你这会子跟着来做什么呢?”小乔停了下来,回过头仔细地看着他:“你瘦了,益发的憔悴了。”
“你还好吗?我只想看看你还好吗?”周瑜温柔而深情地问道。
“我,我挺好的。你呢?”小乔有些哽咽,竟不知该回答些什么。
“我,我也挺好的。”周瑜见她万分伤感,心中由不得燃生怜爱之情,恨不得将她保护在自己的臂弯里。可是,他什么也没有做,伫立在那里,一动不动。
小乔见他如此发呆,自己更是惆怅难耐,一番幽情无处诉说。又怕被人看见了笑话,忙道:“将军请去吧,时辰不早了。我本浮萍聚,来去了无迹。因缘自此过,望君莫须忆!”说完,小乔转身悲伤地离去。
“乔儿”,他终于心有不舍地喊起了她的名字,他试图努力抓住她的裙带,可她依旧挣脱了。望着她悲痛欲绝而又无情无义地离去,空留飘带于风中飞舞,周瑜呆了,愣在那里,任凭假山下的水雾迷糊了双眼。
“将军,原来你在这里了,我们走吧。”这时随从跟了上来,叫住了周瑜。
纵然有良辰美景,无可奈何花落去,佳人已远去矣,周瑜不得不回头,不得不去面对残酷的现实。终于他走了,遗憾而难过地跟着随从走了。
“瑜哥哥”,小乔跌倒在地。
花,残花满地,化成了千万种悲痛,混悬在空气里,漂浮在城市的上空。有人说:“这里满城尽是含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