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切又浮现在了眼前。真实般的梦幻,梦幻般的真实。
“我不是专为他而来续前缘的么?为什么我又要转身离去呢?不爱的时候,我在期待;相爱的时候,我放手开。难道我错了么?两千多年前的他和我之间究竟是怎样的一段曲折爱情故事呢?当我终于可以近距离地触摸他的气息时,我居然迷惑了,我不能窥探他心底的秘密,我也不能捕捉他温柔的气息,他距离我那么近,又那么遥远。”小乔感叹万千,心底有前言万语却不知道该向何人诉说。
“爷爷,您相信我在这个世界里的存在吗?你相信我是一位来自遥远空间里的现代女子吗?您相信现实中的神话吗?这一切发生的合理吗?我也常常这样问着自己。如果可以,我好想就此离去,回到我该回的世界里去,或许我们彼此就不会这样的痛苦了。如果我走了,他和我的结局又会怎样呢?”满是期待的眼里,饱含着深情,这一刻,小乔只相信眼前的张真人。他是智者,独具慧眼。
“既来之,则安之吧,爱了,就无怨无悔;错了,也无怨无悔。”其实,张爷爷并未在那一刻着急着离去。他很想留下来和陷入困惑中的小乔好好谈谈,她心中的心结,总得有人帮她去解开,也许那些话题听似荒诞,看似无聊。
“这些话听起来好亲切好熟悉,是谁曾经说过么?还是我自娘胎出生,它们便早已刻在了我的心里?”小乔早已泪如雨下,泣不成声。
“我只相信因缘二字,一切因因缘而聚,一切又因因缘而散,万物皆因此理长衍不衰,绵绵不绝。孩子,你不应该有这样的疑惑,你不应该在困惑里手足无措,既然一切都发生了,你又何必责怨呢?顺着你自己的轨迹走吧,世界本无对于错。”张真人捋着胡须笑呵呵地继续安慰她道。
“嗯”小乔苦笑着点了点头。
张真人若有所思地离开了,佛笑而去,他看见了乔姑娘那明眸碧波里泛起的幽幽不明惆怅。“或许天地本就是个魔幻着的世界,我们都活在魔法中而已。”
“张爷爷走了,我的心也该平静下来了吧。接下来我该做什么呢?等,再等,就这样等。瑜哥哥,总有一天你会明了我的这一片苦心,总有一天你会读懂我的这一份痴情。为了找寻到你,我穿越千年,为了守候着你,我历尽煎熬。可这一切,我是那么地心甘情愿。”这一天下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小乔很想静下心来好好休息一会。六月的天空如孩子的脸,说变就变,白日里还是狂风暴雨,到了夜晚,却又是一脉月光如洗。道观在山的宁静中,夜色的映衬下,更加仙韵飘逸。小乔醉了,此情此景,她满怀信心,等待着他奇迹般地出现。
“姑娘,你累了吧?”这时,小道尼莲如端着洗脚水推门而入。
“让你费心了。”看见莲如,小乔满心欢喜,笑着对她说道。
莲如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笑道:“姑娘说哪里话了,今生能亲自侍奉姑娘这样的人,是我莲如的福气。我早就听说过姑娘的美名,又听绿珠姐姐给我讲姑娘的故事,姑娘的人品,莲如我钦佩爱慕,今日有幸亲眼见到姑娘,我真是高兴得了不得了。”
小乔一听莲如说话如落珠般铮铮有声,干净利落,心里甚是喜欢:“你今年多大呢?”
“回姑娘,莲如今年年芳十四。”莲如恭恭敬敬端庄有礼地笑答。
“好妹妹,你可真是个绝等的人物儿。”小乔这才细细地打量起她来,眼前的这个女孩,俏丽聪颖,行为举止干净利落,很是讨人喜欢。看到这里,小乔忍不住暗暗想着:“张爷爷可真是个有心的人,她应该是福泽寺里数一数二的人物了。”看她品样儿,小乔猜测着她的来历:“好妹妹,你定也是官家小姐出身吧?”
谁知,听了这话,莲如却红了脸,默默地点点头,低下头抽噎起来。
小乔深知说话造次了,忙笑着安慰她道:“好妹妹,这乱世年代,我理解你的心。我比你大两岁,你若不嫌弃,做我妹妹如何?”
“真的吗?那太好了,我终于有姐姐了,而且是这世界上最好的姐姐。”莲如破涕为笑,高兴地蹦了起来。
小乔点点头,将莲如搂在了怀里,两人真似亲姐妹一般亲热起来。
“好妹妹,我且要问你,你绿珠姐姐怎么样呢?”小乔抚摸着莲如的头问道。
“姑娘,你不必担心绿珠姐姐,有我师父照顾她,她好着了。绿珠姐姐只是跳崖时受了些惊吓,并无大碍。况且我师伯真人他道行高深,自有完全的计策。”莲如抬起头,天真爽朗地笑答。
小乔黯然一笑:“这就好,我只是担心你的另一位姐姐,她叫浣碧,我这一逃婚,可苦了她了,不知道她现在身居何处?都承受着些什么罪?好妹妹,都是我害苦了你。”说着,小乔的眼圈儿红了,眼睛湿润起来。
看见她这样,莲如心里也万分悲痛,安慰着她道:“好姑娘,你千万别这样,否则我心里也不好受。我想浣碧姐姐她对你也是情深义重的,身为奴婢,能够为主子出生入死效命,可是我们这些奴婢的福气。能有你这样的好主子,浣碧姐姐她一定心甘情愿为你做一切事的。如果你还为她如此难过,姐姐她心里肯定也不好受。”
“你可真是个好孩子。”小乔激动地握着她的手,破涕为笑起来。
“嗯,姑娘该歇息睡觉了,我伺候你睡下吧。”
“好的,好妹妹,谢谢你。”
莲如深情地微笑着点点头,将被褥铺好,扶着小乔上床躺下,又嘱咐道:“姑娘,莲如我不允许你再这样胡思乱想了,今晚你一定要好好睡觉休息,要不,莲如就真的要生气了。”
“好好好,我答应你,我现在就闭眼睡觉。”小乔噗嗤一声笑了起来。
“这才是好。”说完,莲如拉上床罩,吹灭蜡烛,转身到隔壁房里歇息去了。
其实,小乔她何尝能安然睡去,今夜注定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
她的心里总会想起那个他,他的音容笑貌如暗影浮动时时撩拨着她的心房。
我将不再用月光似水来形容今夜的美丽迷人,其实自从小乔穿越回东吴之后,好像月儿也十分眷顾着她一样,总是不知疲倦地毫无厌倦地陪着她。即便今夜月弯似勾,但还不是一勾残照,半帘飞絮,总是恼人之时。虽说月有阴晴圆缺,人有悲欢离合,但即便是这舟月之夜,一切也依然那么令人心生澎湃,感慨万千,往事幕幕再现。
“我一直以为完美起源于月圆之时,其实我何曾领会过月残之时的美丽生动呢?我们迷恋新月圆满时的团聚,我们更应该感恩月残之时带给我们的散。因为散,我们才会感悟聚的意义,我们才会珍惜聚的幸福。有了这遗憾而伤感的散,我才会明白我其实有多么地爱你。因此,我想起了我们的点点滴滴,我居然是这么地欢喜,没有惆怅,也没有怨恨。”泪悄然滑落眼睑,任凭那些柔和的月光斜洒进来,小乔不想拒绝,也无力去拒绝,胡思乱想着。
因为一切都太寂静,我们之间的距离才不会被拉得更长更远。
“你知道吗?我何尝不这样地思念着你呢?乔儿,你去了哪里?难道你从此就永远地远离我了吗?难道你真的是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子,就要这样清净地离开吗?他们都说是这样,不,我一点儿也不相信,我真的不相信,乔儿,你还会回来对吗?”起初,周瑜听说小乔初嫁了曹丕,已远行在北去的路上,那一刻,他绝望寸断。而后,他又听说小乔不仅没有远嫁,还殉情了。听到这样的消息,他居然欣喜异常,激动不已,惹得书童引梅大为气愤:“公子,乔姑娘都殉情了,你怎么还发笑呢?难道你真这么绝情吗?”
一提起“绝情”这两个字,周瑜如发疯了一般,狂啸起来:“绝情?你瞧瞧,我是绝情的人吗?是她先辜负我的心在前!乔儿!”此刻,周瑜真的伤心欲绝,哽咽难言,心口一痛,倒了下去。一壶浊酒,一声长悲,三寸相思。
引梅惊道:“公子?你这是怎么呢?都怪我不好,她明明是你的一块心病呀。”随忙将公子扶起。
“为什么?为什么?这一切究竟是为什么?”院子的角落里一黑暗处,另一个身影也在偷偷地哭泣:“为什么女主角永远都不是我?为什么你连多看我一眼都不能?你这一生娶了谁,你都深深伤着我的心。一边是有权势的郡主,一边是绝代的佳人,我站在中间算什么呢?可是公子,红儿不忍再看你这样伤心难过啊,红儿宁愿自己灰飞烟灭。”蔷薇花架下,红儿早已是泣不成声。她本来是被孙郡主派来监视周瑜的,可眼前的这一幕却被她真真切切地看进了眼里。既看进了眼里,又怎能不心生妒忌?想说爱你不容易,可是不想说爱你却更不容易。红儿既心疼周瑜,又怨恨着小乔。
这一夜,夜色太凄迷,一阵清风拂开了片片竹林,幽咽的婆娑声,令人肝肠寸断不能入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