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厅侧游廊,不一会已是到了后院月牙门处。恰好从里面匆匆跑出来了一个梳着鬓角的小丫头,满脸的惊惶,看到周福后连忙闪到了一边。
“慌张什么,发生了何事?”
那小丫头战战栗栗的回道:“周管家,夫人又开始咳嗽了,老爷让我去找牛郎中。”
周福嗯了一声,一摆手让她离去。脸上表情却有些怪异,低声道:“诶,什么牛郎中马郎中,纯属草包一个,请他做甚!”
似乎意识到自己说的有些刻薄,忙转过头冲着胡不光道:“胡大夫莫怪,我家夫人得此病已经一周有余了,遍请郎中却丝毫没有办法。刺史大人整日为此烦忧。若是谁能医得了夫人之病,定有重谢!”
胡不光皱了皱眉头,询问道:“却不知周夫人得了什么病,其病症又是如何?”
“不瞒你说,这病来的甚是蹊跷,前段时间因为大旱,城中军民惊慌失措,夫人为了灾民亲自主持赈灾,为各处灾民分发稀粥,连续两日操劳后,不知为何突然双手软弱无力,再也无力动弹了。找了城中数位郎中都无法医治。夫人性子又急,这几日急火攻心,竟是连连咳嗽不止。诶!”
说到这里,周福望向胡不光的眼神里带出了一份渴望,显然很是关心周夫人的病情。
胡不光紧锁眉头,嘴里喃喃自语,却并没开口说话。周福见他没有做声,以为是在思索病情,也不敢多罗嗦,静悄悄的在头前带路。
没走两步,耳边突然传来了怒骂声。抬眼看去,在一株桂花树下,一名中年男子身着文士打扮,双手叉腰,正在大声斥骂着。在他前面,跪倒着一个年轻人,低着脑袋不敢做声。
“荒唐,真是荒唐!那城中百姓走就走吧,何必阻拦。莫非你真想开仓放粮不成么?”
见到这一幕,周福警觉的止住了刘晓风与胡不光的脚步,独自一人走了上前,禀告道:“老爷,我请了两个郎中来为夫人看病。不知老爷要不要叫来过询问两句?”
那中年男子显然就是舒州刺史周弘祚了,听到周福所说,往这边看了两看,却根本没有接见的意思,一摆手道:“你自带他们进去便是。若是医治的好,老爷有重赏!”
刘晓风见他如此做派,不禁有些小小的恼怒,看看旁边的胡不光,却是脸色自若,丝毫不以为然,仿佛见多了这样的事情。
周福回到他们身边,拱手道:“两位抱歉了,大人心情不好,我们还是先行去看过夫人再说吧。”
此时,前面正房内的人早就听到了动静,有两个丫鬟已是挑开了门帘,脆生生的道:“大管家来了,夫人请你进去说话。”
周福点点头,做出了请的姿势。两人客气一下,随着周福往里走去。还未踏入门里,已是听到了一连窜的咳嗽声,一声紧似一声,竟似咳得有些喘不上气相仿,让人心里不由得捏一把冷汗。
进了内间,迎面看到的便是一个妇人斜倚在靠椅上,面色惨白,双手软软的瘫在前面。见到三人进来,勉强笑了一声,道:“不好意思,咳咳咳,怠慢两位了。咳咳咳,三哥帮我、咳咳咳、招待一下吧。”
原来这周福周管家还是什么三哥,怪不得在这刺史府中似乎地位不一般呢。刘晓风心中猜疑,却不敢妄自说话。
“夫人,这两位是胡不光胡大夫与刘晓风刘公子,听闻医术了得,乃是从江州而来的名医,且让他们为夫人诊断一下,可好?”
见周夫人微笑点头,胡不光瞅了瞅刘晓风,见他没有出手的意思,也只好先行走了上前,为周夫人把脉。在两个丫鬟的帮忙下,周夫人勉强将右手腕抬了起来,满脸期盼的凝视着胡不光的手指头。
胡不光微闭双目,感受着脉象,只是片刻功夫便睁开眼,又看了周夫人的舌苔以及面相,点了点头,坐回到原处。
“胡大夫,夫人患的是何病症?”
“这,从脉象上来看,夫人脾肺俱虚,发热恶寒,肢体瘦倦,食少作泻,乃是患了肺虚咳喘症。至于这双手软弱无力,还需要详细诊断才是。”
周夫人与周福听到此言,皆有些失望。前几次的郎中也是如此说法,但吃了几回药却总不见好。如今这新来的郎中也是如此诊断,这言语上不免就有些懈怠了。
刘晓风偏过头,低声道:“胡大夫,莫非这周夫人的双手就真的没救了么?”
胡不光脸色颇有些为难,摇摇头道:“其实依我看来,周夫人这双手上的脉象平缓有力,不像是无力之症。但外在表现却是如此,恐怕还是心病所致。而这咳嗽的病症也是因为心病难治,急火攻心,一时身体内阴阳失调,导致如此罢了。即便将咳嗽之症消除,根源不去,也是无可奈何啊。”
听他这么一说,刘晓风也大概明白过来,这就是现代医学上所谓的假死症状吧?因为某种心理上的因素,导致肢体上某些正常功能无法使用,这应该怎么办呢?
正在苦思冥想之际,门帘一挑,那位刺史周弘祚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方才跪着的年轻人。
“两位,我夫人的病症可诊断清楚了么?”
胡不光面露愧色,讷讷道:“夫人之病,咳嗽之症好去,但这双手无力的根源不去,恐怕过不多时,咳嗽也将复发啊。”
周弘祚皱皱眉头,脸上失望之情溢于言表。那身后的年轻人却开口呵斥道:“大管家,你请来的什么江州名医啊,这般陈词滥调,与那牛郎中一般无二,我也没见到有什么出奇之处啊。”
周福老脸一红,正想说话的时候,周夫人突然开口道:“周勇,你怎么说话的,对客人居然如此无礼,还不过去赔礼认错?”
那年轻人周勇鼻中冷哼了一声,却没理会周夫人所言,径自向周弘祚建言道:“叔父,世上就是多了这许多沽名钓誉之徒,才惹得大旱之年疫症流行却苦无良医解救苍生,自己没本事,还请叔父大人下令,将这几个妄言之辈赶出去,以儆效尤。”
周弘祚似有意动,将目光冷冷的扫了过来。其目光之冷,让刘晓风不禁生出了一丝寒意。恰在此时,他突然想到了后世听来的一个办法,脱口而出道:“大人,在下倒是有个主意,不知能否让我尝试一下?”
“哦,你有办法?是什么办法?”
周弘祚很是意外的看看刘晓风,原本在他看来,刘晓风如此年轻,想来定是那个胡大夫的子侄辈,连着长辈都毫无办法,何况他这个后生小子,是故他的目光里充满了怀疑。
但胡不光却有些兴奋,他见过刘晓风的手段,对刘晓风的自谦压根不相信。此时见他主动开口,自然以为是有什么绝妙手段,目不转睛的盯着刘晓风,看看他有什么办法。
周弘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