颓废与散漫,叛逆与不羁,才是这个古铜肤色男人的专属神情。那条横穿眉毛,跃过眼角,斜刺进颧骨的长长疤痕,险些毁了他狂野俊朗的外表,可眉眼间无不流露出的玩世不恭,弥补并完全压过了那道触目伤疤带给人的惊愕,让它成了他面容上一道性感的修饰,衬出他野性难驯的本质,并使这特质更深深镶进了他的血液之中,成了他独有的标志。
他消沉中带出的那股放浪气质,吸引着不少平庸男人的复杂目光,更吸引着无数喜欢玩火女人的娇媚眼神。
这是一张英俊非凡而又桀骜不驯的脸。
李儿祝还是头回在这张脸上,看到了严肃两字,他清楚的感觉到这源于含霜。
“你跟他……”李儿祝犹豫了一下:“应该认识吧?”
“哼”四月从鼻子中轻哼一声,把海碗向前一推,一改刚才的严肃表情,慵懒的举起手抻了个懒腰,身子往后一靠,将手臂伸直,懒散的搭在蜷缩着,踩着椅凳的膝盖上,微垂着头,用碎发下闪着凌厉寒光的眸子,盯着李儿祝,冷冷道出:“我不认识他。”
“你们不认识?那他怎么会推荐你来破这案子?”
四月向后抖了抖有些凌乱的披散到肩头的发,表情中戴着些许厌弃与轻蔑:“那你要问的人,应该是他。”
见此李儿祝就更是奇怪,四月平时为人开朗和善,甚至可以说成是大大咧咧,随随便便,又很少见他会对什么人不满,如果这点用更正确的说法就是,他很少会真心在意什么人,什么事。这种反应出现在他的身上,实在是很令人费解,忙不迭的追问着:“你们,是不是有过结啊?”
“我又不认识他,哪里来的过结,”四月有些厌烦的扭过头:“快吃你的饭吧。”
这让李儿祝被钓起的胃口更高,正疑惑着还想再问,突然就听四月说道:“我劝你一句,今后最好少跟他来往。”
“嗯?”李儿祝被这话弄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搬着椅子,向四月那边挪了挪:“你说什么?”
“我说,你最好别再与他来往。”
“为什么?他可是我从小过命的哥们。”
“哼,”四月又是一声闷哼,漫不经心的转头看向窗外,讳莫如深的沉声道:“告诉你的都是好话,我不会害你,你最好是听我的,尽快与他绝交。”
“你今天很奇怪啊?”李儿祝紧皱着眉头,如刺目光,射向四月,仿若要将他看穿一般:“含霜跟你到底是怎么回事,连我你也要瞒着吗?”
四月缓缓收回望向窗外的目光,直接盯视着李儿祝,用罕有的认真表情说道:“有些事,你最好是别知道,这对你有好处。”
这说的李儿祝是更加的心神不安,向着四月道:“你最好把话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事,就是让你与含霜断交。”
“你放心。”李儿祝有些激动,脸涨通红,他见从四月那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还不如直接向他表态,省得日后再为此事,两人闹出误会,生出间隙:“我不管你与含霜有什么过结,我跟你们俩都是铁打的哥们,任谁,我也不会断了这份情谊。”
“嗤……”看到李儿祝是真得生气了,四月是实在忍不住的扭过头,用手抵着嘴唇笑出了声,而后又“咳咳”的咳嗽了两声,缓了缓还想再笑的情绪,才又转了过来。
他这一笑,把李儿祝是给彻底的给笑蒙了,他本以为四月定会气愤的反驳自己,不成想他竟还笑出了声,站起身,抬手向着四月的胸前就是一拳,不满的道:“你小子今天有病吧?什么意思啊,你?”
“告诉你别跟他来往,你就别来往,”四月收住笑不再看向李儿祝,只望着窗外,轻声而幽幽的道:“以后,你就会明白了。”
“………我明白什么?你现在都不说,还等以后,”李儿祝是愈发不满的道:“哪有放屁放一半,还带夹回去的,更臭。”
“啊……”四月就跟没听到似的,又变回懒洋洋的他,将手里的酒葫芦往桌上一放,脚踹着桌子边,全身向后半仰着,让靠背椅子成了一个四十五度的斜角,一脸没所谓的拉着长音:“随你怎么说。”
于此同时,悦来客栈的二楼,落雪约吴名与白小纤一起到吴名房中,商量案子。
吴名与落雪正谈着,却听白小纤突然冒出了一句:“含霜走了几天了?”
“嗯?”落雪以为自己听错了,正聊着二子的事呢,怎么好端端的又扯到那冷血动物身上了。
“有两、三天了吧。”吴名答道。
“哦,这么久了……”
久?没搞错吧,才两、三天而已,落雪手捂着前额,脑袋都大了:“姐,你还想他呢?他有什么好,性情多变,既冷漠又喜怒无常的。”
“他怎么性情多变了?又怎么喜怒无常了?”白小纤的小姐脾气又上来了,瞪着落雪道。
“他还没?好吧,就说这乞丐的事,刚开始乞丐得病这事与他无关吧,看他跑前跑后的,还以为他是个挺乐于助人的人,可这会二子的案子他帮到一半了,正在最难的节骨眼上,他一句说不管了,就不管了,连点商量的余地都没有,态度上也是忽阴忽晴的,这还不性情多变?这还不喜怒无常吗?”落雪将心里憋闷了很久的话,连珠炮的说了出来,把含霜是一顿的数落。
“他那不是喜怒无常好嘛,他不管一定是有他的道理的,”白小纤极力为含霜辩护着:“可能,可能是蜀山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去做。”
“那天在回廊里发生的事,你也在场吧,他那是什么态度,你也全都看到了吧?”
“喂,他也只是个人呀,你让他有多少精力,不分大小事情,什么都要去管吗?”
“大小事情,你的意思,象二子那种人的命就不是人命,就不值得去救了吗?”
“我,我可没那么说,这可是你说的。”
“姐,我看你是老毛病又发作了,蛮不讲理。”
“你说谁蛮不讲理啊?”
“你,就你。”
“行了,都别吵了!”吴名站起呵斥二人道:“我看,是你们两个人都有问题,各持各的偏见,谁也不用说谁。”
“…………”
这边的李儿祝也已将案子的全部经过,详详细细的说给了四月听。
“真没想到,我只走了不过二个月而已,这里竟发生了这么多的事。”
“是啊,要不怎么大老远的把你给找回来呢,我们现在是一点辙也没有了,全靠你了。”
“官府那边不会找我麻烦吧?”
“你放心吧。”李儿祝一脸自信,笃定的说:“他们那,我都打点好了,你只管帮二子查案,他们不会寻你不痛快的。再说了,他们比你还巴不得赶紧把这案子给结了呢。”
“嗯,那就好。”四月漫不经心的给自己的酒葫芦里添着酒水:“这么看来,这案子是又回到起点了?”
“是呀,而且还不如以前呢,现在是一点线索都没有,两眼一扒瞎,光会瞎着急了。”
嗯,就知道你们会这样,所以我才会提前回来,四月想着但没说出来:“其实也不难。”
李儿祝一听来了精神:“你是说,还有招?”
“我要是想的没错的话,应该还有得救,而且说二子杀人,呵呵……”四月笑道:“说他踩死只蚂蚁,我还信。”
“就是嘛,还是你了解自己兄弟。”
“听你说,他现在是在牢里,谁也不肯见?”
“可不是嘛。”李儿祝皱着眉头:“从他自己认罪之后,就谁都不见,你说正常的死囚犯,都是巴不得能有亲戚朋友来看看自己,好在临上路前再能跟他们聚聚,可这二子倒好,彻底跟我们绝裂了,那架势就好象恨不得明天就赶紧把他拉到法场上,执行了才好。”
四月听完思索着,看着眼前还没吃完的李儿祝:“你之前见他,他都是什么样的表现?”
“之前?”李儿祝想了想:“之前见他,每次他都会说自己是冤枉的,让我们想办法救他出去。”
“嗯……”四月沉思一会儿道:“胖子,你去帮我查件事,是这样的……”说到这,四月俯身在李儿祝的耳边,小声嘀咕了几句。
李儿祝听完,点点头:“嗯,是,我这就去办。”马上放下手里的筷子,走出了小酒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