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落雪回到客栈时,远远便看到吴名,正站在客栈的门口翘首遥望着,一看到她的身影,便小跑着来到落雪跟前,拽着落雪边往回急步快赶,边说:“你刚刚上了哪里了?这边好像出了什么大事,师尊让全派的人紧急集合,连蜀山派的掌门也来了,大家都等你老半天了,快点跟我来吧。”
听吴名这么一说,落雪顿时紧张起来:“等我?为什么?我这个可有可无的人,家里开会用不着我出席吧?”
“哎呀,我也不清楚,反正你快点来吧,再不来,小心了师尊他们罚你。”落雪被吴名一路拖着,来到了客栈的大厅中。
刚一进去,落雪就被眼前的情景震住了,整个不小的大厅中站满了人,连楼梯与二楼的走廊上也全是人,看样不光只有蜀山派的门人,还有不少其它江湖门派中的人。
当吴名和落雪走进时,所有人的眼光全落到了她们的身上,尤其是落雪。落雪顿时心跳加速,从来都默默无闻,而今却成了众目睽睽下的焦点,这种“风头”让她感到很不舒服。
落雪低着头,跟着吴名向大厅正中走去,眼睛尽量只盯着自己的脚尖,集中注意力不让余光扫到任何其它,这样多少能让心情平复些。脑中飞快的思索着究竟是出了什么事,为什么非要让自己来?可是,想了半天,无解。
“师尊,弟子落雪已带到。”吴名的声音让她回过神来。
“好,你先下去吧。”落雪抬头看向端坐在正中的本门掌门荡涤,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妇人,满脸的和气,她身边坐着的就是自己的师傅——暄风师太,也是满脸的和气,可她的和气与荡涤不同的是,在那和气背后,总能让人感到有种不敢轻易接近的威慑。
这是五年来,落雪头次见到师傅,心情不言而喻。
吴名施礼后转身退下,临走时还担心的看了落雪一眼。大厅正中孤单的落雪忐忑的站着,四下里极奇安静。
“雪儿,你刚才去了哪里?怎么到处也找不到你?”说话的正是将落雪抚养长大的暄风师太。小时候的落雪记得,暄风对她从来都是关怀备至,日常起居更是细心照顾,可至从师傅与师尊闭关后,就再也没有感受到那样的关心了,落雪也知师傅她是身不由己,所以从不曾怨过。
此时,再次见到那张熟悉的无比亲切的脸,便打从心底升出一股暖意,那面容对她来说就意味着浓浓的亲情,这让她很是宽慰,焦燥的心情立时轻松了不少。
暄风师太是个平日少言寡语,深入简出之人,身边也只有这三个徒儿相伴,却很是喜欢这隔尘独居与世无争的生活,她最常挂在嘴边的话就是:“偷得浮生半日闲啊……”这种生活方式对吴名与落雪的影响很大,从小到大在落雪的心中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能在水月山上与师傅和两位师姐在一起,这么平淡安静的生活到老。
“啊……去了趟东市的菜场转了一圈,听当地人说,那里的菜较南市便宜……”
“这次找你来主要是为了问你,你与春里郡的乡民们,被困在大山之中的那一夜,是怎么到了那棵婆娑树下的?”
“啊!”原来是问这个啊,那棵树,原是叫婆婆树啊……
从那日回来后,落雪就曾想过若被问起该如何回答,虽刚被问到时,有些紧张但马上就回过神来,将原先想好的话说了出来。
“那日弟子找到在林中的乡民后,便想寻个安全的地方,可天色太暗加之在密林之中辨不清方向,没多久就迷了路,太过的疲惫加伤痛让几个村民身体过分虚弱,无奈我们就到一处空地,打算休息一下,可刚坐下就被从地下冲上来的一股强光晃的睁不开眼,之后的就什么也不记得了,等再醒过来时,就已在树下了。”
“是这样啊……与那几名村民复述的倒差不太多。”
“原来如此……”唏嘘之声四起。
大厅中间,落雪站的过道两侧,新增了两排的座椅,坐的人一看就知都是非同凡响之人。听到此处或低头沉思,或手捻胡须,或交头接耳,或议论纷纷。
“好了,你先下去吧。”师尊道。
落雪施礼,看到在门边向她招手的吴名走了过去,轻声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吴名道:“刚刚听你二师姐说,好像妖族的人在普渡寺中出现。”
“妖族?!他们不是已经销声匿迹上百年了吗?”
一旁的白小纤沉声道:“是啊,上百年的时间,让我们对他们所知之甚少,因此才会把几大修仙门派全部找来,大家齐商对策。”
“原来是这样啊……那你这几天不见,就是一直奔波于各大派之间,通知他们来此开会了?”
“咦?怎么没看到蜀山门派的含霜,这么大的事……他不应该不在啊?”白小纤根本没理落雪的问题,只是不住的环视全屋,到处寻找含霜的身影。
可不是,听她这么一说,落雪才注意到人群之中,真得没有含霜的影子,是蛮奇怪的。
“咳咳咳,大家安静一下。”这时从大厅的旁门中走出一位银须白发的老者,缓缓走到厅堂前,举首投足间仙风道骨,让人肃然起敬,此人便是蜀山的掌门须臾道长。他一开口,大厅中立时鸦雀无声。
“依老朽所见,此次妖族重又现于世间,大可不必惊慌。想那妖族与人族相安无事已有百年,这百年间的天下太平是无比的珍贵。回想当年决战之时腥风血雨,杀戮四起,双方都是血流成河,两界内到处都是枯骨林立,哀鸿遍野……”老人的脸色一凛,似又回想起那时的惨烈情景,顿了顿才又续道:“大家用如此惨痛的代价才换来今日这般的安宁,料想那妖族也不会轻易就犯,主动来打破这难得的平衡,再现那时的苦难。”
听道长所言,坐在两排木椅上的先辈们又纷纷点头附合。
道长接着道:“想他们此次前来,应该……只是与那棵新诞生的婆娑树有关。此树是主虚还是主灵,现在还不能确定。如是主虚这次还真需要妖族的帮助……”
道长略一沉吟道:“既然妖族之人来到我们的人世间,我们也就应以待客之礼,盛情款待,也是尽到了我们的地主之仪,大家以为如何?”
众人连连称是,须臾道长便道:“好,那我就在明日,让我的大徒弟含霜携请函,邀他们前来商议新生圣树的相关事宜。不过……我们虽是对其以礼相待,但也不可麻痹大意,从既日起,各门各派需加强戒备,严阵以待,谨防妖族有变。”
“是。”
可须臾道长想得如此周到,却忘了交待最后一句:若妖族无事,不可主动滋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