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跑带颠儿的走了约有三十分钟的路程,乞丐七拐八拐的领着他们来到一处偏僻的民宅。远远的就有两、三个人匆匆忙忙的迎了出来,宅院里能有十几个乞丐,忙着煎药烧水,全是一副忧心忡忡的表情,刚进到房间里,便能感到,屋中萦绕着一种只有死亡才有的特殊气息,大通炕上躺着六、七名乞丐,全都烧得神智不清了,其中更有两人,皮肤上是青一块,紫一块的,满身的瘀斑,有三、四名乞丐围坐在炕前,不停的用凉水浸透的手巾,给炕上的人擦身降温。含霜上前用手摸了其中一人的额头,温度热得让人吃惊,即便是发烧也高的太过离谱。
“将他们的症状从头到尾,详详细细的说给我听。”含霜头也不抬,眼睛一直没离开坑上的病人。
“起初就是浑身乏力,连吃饭都懒得吃。再往后就是虚弱的爬不起来,当话都说不出来时,就开始高烧,用尽各种办法,烧就是退不下来,最后当这人身上的皮肤出现瘀斑时,这人就完了,用不了多久,就会七孔流血而亡。”
含霜在抚过每个病人的脉象后,面色凝重的说:“烧成这样,这些人已经没救了。”
“什么?!真得吗?!一个也救不活了?!”
“是,没救了。”含霜没有情绪的声调,此时更显寒冷。
屋中一片沉默,听到这话的人全神色黯然,有几名妇人扭过头去偷偷的擦着眼泪。正在这时,屋外一名小乞丐匆匆的跑了进来:“二子哥,快去看看,福大叔也不行了。”
“什么?快走。”还没等小乞丐将话说完,含霜便第一个迈步走了出去,将他们甩在身后。
落雪也紧跟了出去,本以为是向刚才的院子中走,却发现走错了方向,又折返了回来跟着向后门走去。不觉心想:含霜冲出去有什么用,还不是象我一样找不对地方,要人带路。可当她左拐右拐的找到了地方后,发现含霜已经诊完脉了。
好奇怪,从检查的结果看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气息均匀,脉象平缓,连风寒的早期症状都算不上。除了病人感到异常的无力之外,什么都很正常。究竟是什么地方出了问题?看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的福叔,含霜紧皱着眉头,苦思冥想着。
“福叔你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
“没有,没有,我很好。”福叔态度坚决的回答着。
“有没有感到头痛,胸痛,恶心等这样的感觉?”
“没有,我身体什么感觉也没有,好着呢。”老头倔强的就是不肯承认自己生了病,把眼一闭,睡着了,可却难掩一脸的倦态。
见此,二子留下了两个乞丐照看福叔,其它的人都退了出来。
“含公子怎么样?看出是什么病了吗?”
含霜并没有回答二子的提问,转身对落雪说:“落姑娘,听说你的大师姐是个在医术上颇有造就的名医,能否请吴姑娘过来一趟?”
“没问题,大师姐知道了,一定会尽力相助。”
“怎么含公子,这病……很难医吗?”二子听还要找人来帮忙,更加是心急火燎。
含霜头用手抵着额头,另一只手抱在胸前,若有所思,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想要确认一件事情。”声音小得更似在自言自语。
就在落雪同含霜为乞丐的疑难之症忧心之时“悦来”客栈却好生热闹,简单来说就是人妖大战,水月门的终于是得偿所愿的看了一场大热闹,虽不是她们亲自上阵,也够让她们兴奋许久的了,原是妖族人前来“悦来”投宿,却被几个血刀门的狂徒阻拦,故意跑去寻人家的晦气,将这里打得是乱七八糟,可最令她们雀跃的不是血刀门的被打的屁滚尿流的惨像,而是没成想那妖族的男子,个个长的一表人材,让她们是大饱眼福。
落雪与含霜回到客栈时,混战早已结束。院中只有老板,领着店里的几个伙计满脸怨气的打扫着凌乱不堪的现场,被打烂的器皿不计其数,老板边收拾边唉声叹气,可一见到他们进来忙收起满面的愁容,舒展开一副老道的笑脸,上前打着招呼道:“你们回来了。”
“是啊,这是怎么了?”落雪问。
“没什么,客倌们技痒,互相的切搓武艺,让小的们都开了眼界了。”
“什么?切搓武艺?”这事落雪还是头回听说:“谁跟谁啊?”
“就是刚入住的,万老爷子的手下和血刀门的弟子。”
“万老爷子?是哪位啊?”落雪想问来着,但怕是自己孤弱寡闻,终没问出口。
含霜已大步迈进厅堂里,落雪也跟随其后进了内堂。
“唉……全是大爷,哪个也得罪不起啊。”身后的老板没了笑容,摇头低叹着。
大厅中倒是出奇的安静,一个人也没有,迥然不象前院中的破乱,更不似大战刚过的境况。含霜在厅中与落雪简短的道了声别,便向自己门派的住处走去。落雪也回到了自己的住处,推开门见大师姐吴名正坐在屋中等她。
“师傅嘱咐,最近别在城中到处乱走,没什么事就别出客栈。”吴名先开了口。
“又出了什么事了?”落雪问着,只觉得最近是非怎地如此之多。
“刚才你前脚刚走,妖族的一众就到。结果不知为了什么竟与坐在院门口闲聊的血刀门的几个门徒打了起来,最后是妖族长老与蜀山的掌门出面才平息了纷争。”
虽然起因不明,不过落雪细细想来应是那几位,总在客栈门口抱怨不断的事主,惹人在先吧。而掌柜口中的万老爷子,应该就是那妖族大长老在人世的化名了,不知会是个怎样的人物。
“不过……”吴名端起机上的茶杯,细饮一口道:“听说妖族之人向来不喜人世闹市,从来都在野外露营,不知怎地会到此客栈投宿?”
“为什么不喜闹市?”
“嗯,据派中的史书上记载,妖族人说:在人类的身上有种很难闻的气味,不是体味而是从更深的地方散发出来的。所以人群杂居之地,各种浊气丛生最是难以忍受,如是繁华的大城市,他们就更是避之唯恐不及了,也就是为什么大都市中很难看到妖的身影,反而在乡野民间的传闻居多的原因。可此番不知怎的,这些妖族人竟会主动上悦来打尖,连他们很有威望的妖族长老都来了,真是稀奇的很。”
“这么说,妖既然那么讨厌人类,为什么他们还会吃人呢?”
“不是所有的妖都讨厌人类身上的气味,有两种例外,就是品级极低的邪妖或妖兽他们却很喜这种浊气,所以会食人之血肉,吸人之精气。”
“噢,那大多数的妖还是不会威胁到人的了?”落雪继续刨根问底。
“道理虽是如此,可也并不全是。否则人妖之间也不会打这千百年的仗了。”
落雪看着吴名徐徐的吹散杯口雾气,问:“那人妖之间究竟是为什么打仗啊?”
吴名刚把杯口含进嘴,听此一问停在那里,想了一下笑道:“我也不知啊?不过你这小鬼真是问题多多呀,说说吧怎么会和蜀山的大弟子含霜一起回来的?”
落雪一听“啪”的一声,猛拍下大腿,弄得吴名是一阵的莫名其妙,心想不该是这种反应吧?
落雪轻呼道:“哎呀,你不问我,我还真把这大事给忘了呢。”
吴名看着落雪一惊一咋的样子奇道:“你能有什么大事?”
落雪便将今天在乞丐处的经过,详详细细的说与吴名,吴名听着听着便眉头深锁起来,到最后竟不自觉的一脸凝重:“听你所言症状好生古怪,明天我跟你同去看个分明,也好对症下药。”
“正好,含师兄说想让你也去看看,他说他想证实一件事。”
“嗯……明白了,你也早点休息吧,师傅那,我明天会向她告假的。”吴名边说边动手给落雪辅被。
“别说乞丐生病的事。”躺在被窝中的落雪叮嘱道。
“放心吧,在还没搞明白状况之前,我是不会轻易叨扰她老人家的,好了,快睡吧。”吴名说完,给她掖好被角,回身吹熄了烛灯,掩门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