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远望去,薄薄的雾霭浮在低层塔楼的四周,塔楼前是一大片树林,被压弯的枝杈上蓬松的积雪茸茸的把林子都变得白蒙蒙,隐去了树的本色,让人再看不到它的本来面目,本就亮白的塔楼在这份银装素裹中更是耀眼,看的人心旷神怡,赞叹着眼前遍野的雪景。
可在淡白色的天空之中却飘荡着一支鲜红色的巨大风筝,如一抹浓烈如火的灼焰,妖娆孤傲的悬在这只属于纯白色的天地之间,高傲飞扬着的身姿,仿若蔑视眼前那所有被同化了的白,展露着唯一真实的自我,拒绝着被安排,带着一股绝不低头的倔强,突兀的飞翔着越飘越高,让雪那特有的美全成了它的陪衬,让看到此景的人们,眼中就只有它的存在。
含霜凝视着那团火红,轻声问:“这么冷的天,是谁还在放风筝?”
“是……”小伺犹豫了一下:“是霾娘娘,不过不是她本人,而是她命下人放的。”小伺怕含霜误会,连忙解释。
“霾娘娘,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这个小的就不知道了,只知道每年入冬的第一场大雪,她都会命人放那艳红色的风筝,年年如斯,从没断过。”
霾娘娘,含霜看着那冰天雪地中的妖冶,思虑着:这女人竟会想到在白色的世界中放进一抹灼艳,真是有意思。突然想起那妖人灼荆在犯下重罪之前,是叫灼鸢的,犯错之后才被族人改为灼荆的。
灼鸢,炽烈火焰中的鹰。
那风筝可不是一只正在翱翔中的雄鹰模样,难道这霾娘娘是在为灼荆放的这风筝,看来这二人的关系不光是不简单而已。
“走,领我进那白塔。”
白塔楼是这里的演武场,平时家丁中的武师都会在这里练功,自然是那领路小伺的首选,小伺心中打着算盘,即便他含霜身手敏捷可也难敌人数众多。
而塔楼内现时更是戒备森严,就在含霜被那小伺带着逛园子的时候,已有人跑去禀报给霾娘娘。她此时正带着全部手下候在这白塔楼之内,埋伏好一切,就等着那不知死活的闯入者自投罗网呢。
踏着被打扫干净的青砖小路,含霜来到塔楼前,扫了一眼大门上挂着的牌匾:演武堂,看着身后瑟缩成一团的小伺,什么也没说推门而入。
一楼,空空如也,连个屏风、香炉什么的都没有,又上了一、两层依然空无一物,哪里有半点的藏宝之地的模样。见此那小伺抖的是更加的厉害,吊着个胆子陪着含霜又上了两层,见他完全没有询问宝贝的意思,才稍稍的心安,只在心中叫苦不迭:人呢?人都哪去了,快出来一个啊。
那小伺不知,可含霜却已感到,每当他上高一层,下层的楼门便被用术法禁锢严实,并下了消音的阵术与结界,很显然是不打算让自己活着出去了,不过这也正合他意。
当上到第五层时,含霜感到由楼上传来的阵阵肃杀之气,心中明了,抬脚迈上了通向六楼的楼梯。
眼前的场景与自己想象的差不太多,一群高矮、肥瘦相间各式各样的凶神恶煞齐聚一堂,有恶鬼也有妖人各自拿着花样番新的兵刃、法器不停的在手中挥舞着,放出威压造着声势恐吓着对手,虽屋中无人说话,但并不安静。
含霜平静的脸上看不出一丝波动,眼中只有房间对角的楼梯,缓缓向那里走去,对那群恶煞的轻视是彻底的激怒了他们,一个离他近些的恶鬼,手挥一根巨大的狼牙棒劈头盖脸的就向含霜砸了过来,眼看尖利的巨齿就要扎进含霜的身体,却见他身型不躲不移,连瞅都不瞅,只将右手向那恶鬼的方向轻轻一挥,“砰”的一声巨响,那恶鬼就如弹簧一般,身体不受控制的向后飞射回去,重重的砸在身后的几个人身上,刺耳的惨叫声后,再看那几名恶鬼,竟全翻了白眼。
这一下,让群鬼震惊不小,不敢再有恃无恐的轻易上前,全都小心翼翼的试探着放出识海想探出含霜的底,可识海扫过他身却如泥牛入海般,无声无息的淹没了。
含霜神态自若的接着向楼梯的方向走,身边仍有几个不知死活的耐不住性子,纷纷举着武器扑了过来,含霜又摆了几次手,他们便都与那第一个恶鬼一般的下场,死的很难看。
众鬼不敢再随意上前,反而随着含霜沉稳向前的脚步,被从其身上散发出的气魄不断压制着连连倒退,眼看就要退到房间的中部,就听到一声女子的嗓音,隔空传来:“能杀此人者,奖沸幻丹十枚。”群鬼自然知道这奖励的份量,话音一落,互望了一眼,便如发了疯般的集体冲向含霜。
“哼。”含霜冷笑一声,不想再与这群杂碎纠斗下去,足下轻点,身体离地悬空的瞬间,一个虚影闪过,便已游移到那对角的楼梯之上,停住,回头,再看向身后。
刚才那些刻意散着可怖气势的众鬼,还保持着向前俯冲的姿势全都定在那里,脸上的狰狞消失无踪,只剩下恐惧的让人惊悚的神情,而后就是“扑通扑通、唏哩轰隆”的一片巨大的肉身砸地和精铁撞击的声响,只眨眼之间已是尸横遍野。
含霜抬眼看向全屋中唯一还活着的妖人,那个领他来此的小伺,只见他早已面色惨白,不断哆嗦着还站在六楼楼梯口,颤抖着的两腿之间似有液体流出,原是竟被吓的尿了出来。
含霜向他招手:“过来。”
那小伺象是个痴呆一样毫无反应,只用见了鬼般的眼神,愣愣的看着含霜一动不动。
“过来。”含霜加重了语气。
“啊……”小伺木着身子,一步一顿的向含霜走去,两手不知摆动,身体僵直,硬硬的每抬一次腿,看着都是异常的艰难。
含霜瞅他走的太慢,心烦,伸手向他轻轻一抓,就听:“啊!”的一声大叫,那小伺肚腹向前,身体后仰,手臂不停在脑后甩动乱舞着,飞速的向含霜所在的方向滑了过去,几秒后,身体重重的撞在了楼梯扶手上:“哎哟。”了一声,等那小伺再抬头,却已身在七楼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