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热,尤其是正午的太阳,烤的人能把脸上的五官全拧到了一处,还是驱不走心头的焦燥。
落雪与没下巴二子一起向老翟头那里走,从被查封的那日起酒楼里就没再开过火,二子与落雪约好,两人每日都要去给翟叔送饭,他一个盲人做这些实在是吃力。
“翟叔的原名叫什么呀?”落雪提着装着菜饭的篮子,问着身边早已是汗流浃背的二子。
二子抬手抺了一把淌满汗水的脸,脸上立时留下了两道黑线,比原先更花了:“这我也不知道,翟叔是这得月楼的老人了,我到这清远镇的时候,翟叔就在这清远镇当乞丐了。”
“当乞丐?翟叔也当过乞丐吗?”
“嗯,要不我怎么会跟他那么熟呢。”
“那他怎么又会在这得月楼里当打更的呢?”
“还不是他那过耳不忘的功夫,孙勇见他是一个无亲无故的乞丐,只要给个住的地方,管他三餐,就跟个不要工钱的伙计似的,这么划算的买卖,他怎么可能不愿意。”
“哦……”两人说着说着,便已走进了翟叔的小院内。
却看到,翟叔正灰头土脸的满身满手全是泥水,拿着一块破石头,一小步一小步的向前蹭着,不小心被脚下散落的小碎石拌了个踉跄。
二子眼急手快抢在落雪前头扶住了翟叔:“跟你说过多少遍了,这活让我来做就行,你看不见东西,万一摔出个好歹的可怎么办?”
翟叔被二子扶着坐在他那个小折叠椅上,一手摸索着二子的手臂,另一支手却还死攥着那块石头不放,脸上笑呵呵的道:“我不能老依赖着你们啊,这几天麻烦人家落姑娘天天跑来给我送饭,我就够不好意思的了,要不快点把这炉灶磊好,我睡觉都不安生。”
“翟叔,快别这么说,给您送饭一点都不麻烦。”落雪放下篮子,边说边熟门熟路的进到内屋,将小饭桌搬出来放在翟叔的面前,再一一摆好碗筷:“就算您把这炉灶磊好了,没他个十天半月的熟悉过程,我看您也不见得就能马上把饭做好,到时要是没我们在身边,您再一个不小心,把自己给烫伤了,那可就真得麻烦了。”
“嗯,好好好……”翟叔感动的只是一个劲的答应着。
二子刚想接过落雪盛好饭的碗,被落雪用力一打:“进屋把那脏手洗了再来。”转而将碗递进翟叔在空中举着的手,二子扭头看着落雪,无奈的向水缸的方向走。
“翟叔将炉灶磊在这小院中,做饭时不会不方便吧?”落雪坐在小饭桌旁,边吃着午饭边打量着那不算宽敞的院落。
“唉,没办法啊,屋子太小只能磊在这院子里了,不过也好,省得将屋子弄得太脏不好收拾。”
“那明天,我和二子一起来帮你磊吧。”
“哎别,那就更不好意思了,这就够麻烦你的了。”
“没关系,反正我在这里也没什么事,师傅也不会管,帮您是我愿意的。”
“明天我早点过来,这大太阳底下干活,还不要人命啊?”二子擦着湿手,迫不及待的坐到饭桌前。
“咳,呸。”一个粗鲁的吐痰声,弄的众人都极其厌恶的向声源望去,不用猜也知道是谁。
王山正手叉在裤兜里,得瑟着颤微微的一身肥肉,不停的在前院里吐着痰。
“真是讨厌。”落雪忍不住的说。
“别跟他一般见识。”翟叔轻声说:“他是嫉妒,这几天的盘缠全输光了,连吃饭都没处着落。”
“得月楼都被查封了,真不知道,这个烂赌鬼还要住在这里多久。”
“这你就要去问花氏了。”二子囫囵着嘴里的饭,咕哝着。
“花氏?又是那个老情妇吗?”
“嗯。”
“哦,对了,上次你说过,他是花氏的亲戚。”
几个人这边正聊着,却突然听见那王山大吼着,声音大的震人:“你怎么才来,不知道老子饿着呢,想要饿死老子啊?要是下次再敢这么晚送饭来,别怪老子对你不客气,打死你个死老婆子!!”
众人同时扭头望向前院,只见那孙勇的情妇花氏,正一手拎着个饭篮子,一手遮挡着脸,眼睛从手指的缝隙中,心虚的不住向这边瞟过来,慌里慌张的进了屋。跟在她身后的王山依旧咒骂声不断:“他奶奶的,非要老子骂你才高兴,是不是想找不自在啊?妈的!”
“嘭”的一声房门被重重的关上,可还是能隐约听到从屋内传出的辱骂声。
“这王山究竟是什么来头啊?怎么敢这样对花氏?不管怎么说,他的这份差事,可还是花氏给找的啊?”落雪疑惑的望着前院,那断断续续的骂声还没有停止。
“哼,谁知道呢。”二子白了前院一眼:“反正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不许说了,吃饭,吃饭,都吃饭。”翟叔催促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