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到厦门已经有一年多了,时间终于在我的人生中发挥作用。渐渐的,我不再会经常想起高鸣;渐渐的,我习惯了依靠着邵晋宇;渐渐的,我对周围的一切不再过分苛求;渐渐的,我真正融入到了现在平静的生活中了。
过去被我封存了起来,我学会了享受现在的安定。
一个平凡的清晨,当我还睡眼惺忪的时候,嘈杂的电话铃想了起来,迷迷糊糊中,我听到了妈非常暗淡的声音,让我有种非常不好的预感。
“妈,出什么事了吗?”
“冉冉,这两天抽空回来一趟吧!”电话那头的声音听起来很无力,隐隐着透着些无奈。
“家里出什么事了吗?”我开始有些焦急。
“我们没事,有些别的事情,回来和你说,你尽快回来吧!”
妈的语气很严肃,我想要继续追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冉冉,你不要问了,尽快回来就是了!”
瘫坐在家里客厅的沙发上,久久不能消化掉妈妈刚刚告诉我的事情。我震惊了,心好痛好痛,泪水无法遏制地流着,仿佛要把这辈子的眼泪都流尽似的。我突然想要抓住错过的一切,却发现已经是枉然,逝去了,就真的只是回忆了。
妈妈静静地坐到了我的旁边,轻轻的搂着我,她知道,此刻,是她女儿最痛心的时候:“冉冉,妈想了很久到底要不要告诉你这件事,妈知道你一定会很痛。但是,毕竟你们相爱过,我想你应该要知道。”
“妈……”我真的很痛,很痛,刺骨的痛,心上像压了一块巨大的石头,让我无法喘息,“妈,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应该是半个多月以前吧,有一次我和你爸在菜市场偶然碰到了小鸣的妈妈……”妈妈顿了顿,可以感觉的到她也在哽咽,“你去看看小鸣的爸妈吧,两个老人现在一定也很痛苦,世界上还有什么事情会比白发人送黑发人更伤心呢?”
高鸣死了,肺癌晚期。对我来说,高鸣过世的噩耗犹如晴天霹雳,一切来的那么的突然,他怎么忍心就这样放手离开呢?我不愿意相信这一切是真的,我无法想象高鸣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的事实。他为什么连一句再见都不跟我说,即便是已经不爱了,难道都不愿意再见最后一面吗?
高鸣,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我早已原谅了你无情的分手,可是为什么还要用这种惨痛决绝的方式和我说再见呢?我没有恨过你,我甚至可能还在爱着你,你让我如何接受这个事实,你是要我心痛到死吗?
哭到眼睛开始发痛,却抵不过心痛来的剧烈。
我拖着沉重的步伐向高鸣家走去,我无法思考,我想要逃避,我不想要面对,我根本不能接受。高鸣的微笑还会浮现在我的眼前,而我们却永远不能再相见。
距离高鸣家并不远,我却感觉走了有一个世纪那么久。我不能想象当我看到高鸣父母的那一瞬间会有怎样复杂的感情,我不愿靠近那个已经没有高鸣的冰冷房间。我甚至开始幻想门开的那一刹那,会看到高鸣得意的坏笑,告诉我这一切只是一个玩笑……
“小冉?”开门的高鸣妈妈看到我,脸上有明显惊讶的表情,但更多的悲伤,烙印在了老人越发苍老的脸上。
而我也再次陷入了绝底的悲伤之中,幻想终究是幻想,我永远不能再看到高鸣真实的笑容了。
“阿姨……我听说高鸣……”后半句话卡在了喉咙里。
“小冉啊……快进来吧……谢谢你能来……”高鸣妈妈的声音异常沙哑,想必是因为日夜哭泣,喉咙变得干涩了吧。
一走进客厅,高鸣的遗相就映入了我的眼帘。眼泪腾地涌了出来,巨大的悲痛占据了我整个儿心。我用手压着抽痛的心脏,努力走到高鸣的遗相前,默默地看了很久,很久。遗相上高鸣黑白色的笑容,勾起了我们所有的回忆。
高鸣,你真好残忍,这一次,我不打算原谅你了,你可以不爱我,但你不能就这样离开我。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任的让我一次又一次的心痛,你可以不爱我,但不能不留恋这个世界,你怎么舍得离开呢?
我的心像被数万根针扎一般疼痛,连着被高鸣抛弃时压抑的情感一并迸发。站立的双腿也开始有些发软,我感觉到自己身体的颤抖。
“小冉来啦?”高鸣爸爸同样微弱的声音从里屋传了出来。
“叔叔!”
看着高鸣爸爸有些蹒跚的步伐,有些伛偻的脊背,我感觉很心酸。两个老人都消瘦了很多,失去了高鸣,他们便失去了精神支柱,他们的世界在瞬间崩塌。两位老人的伤心难过,又岂会轻于我?
我随高鸣父母一起坐在了沙发上,阿姨的一直紧紧地握着我的双手,还有些微微地颤抖:“小冉啊,你能来我们真的很高兴,小鸣也一定很高兴。阿姨知道,小鸣生前对不起你,可是阿姨请你一定要原谅他。”
“是啊……小鸣临走的时候,嘱咐我们无论如何不能告诉你他不在了,他不希望你再为他难过。小冉啊,今天你来了,是不是原谅小鸣了?”向来寡言的高爸爸也在期盼着我对他儿子的谅解。大家都会认为,对于逝者我们会有更多的宽容,高父也希望时至今日,我可以原谅他们已经逝去的儿子。
“叔叔阿姨,我不怪他,真的。我们……”我突然哽咽了一下,因为太过悲伤,“我们只是不再相爱,我们……还是朋友。”
是的,对于分手,我已经不怪高鸣了,我如何还能继续怪他,我只怪他就这样残忍地离开,让活着的人如此痛苦。
叩叩叩……敲门声打破了高鸣家悲伤的沉寂。
“叔叔阿姨,我去开门吧!”我不忍看到高鸣年迈的父母去开门时悲伤的背影。
“华冉?”
“刘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