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门外的刘夏,随即想到她和高鸣早已结婚,理应出现在这里。突然间,对于刘夏,我不免有些同情,新婚不久便失去了爱人,她也一定很痛吧!
刘夏对于我的出现倒是有些惊讶,迟迟没有迈进大门。
“是小夏么?”屋内传来了高鸣妈妈微弱的声音。
“噢,是,阿姨,我来了!”刘夏朝屋内应着高鸣妈妈,然后转而微笑地看着我,“你是来看叔叔阿姨的吧?”
我点了点头,刘夏才是这里的女主人,我突然觉得自己在这里的哀痛显得有些悲凉。
可是……叔叔阿姨?刘夏为什么称呼高鸣爸妈为叔叔阿姨呢?难道不应该是爸妈吗?
等我回过神来的时候,刘夏已经走进屋子里了。
我朝他们的方向走去,看见刘夏将一小袋东西交给高鸣妈妈,并且嘱咐了几句。我充满了疑问,却又不知道如何开口。
我看了一眼墙上高鸣的遗相,照片上的黑白笑容让我的心再次抽痛了一下,也罢,什么疑惑都不重要了,因为高鸣都已经不在了。
我们早已分手,或许在情感上还有一些牵挂,但是从客观上来说,我们已没有任何关系了。悲伤再次强烈地袭来,我不能继续留在这里,这里让我感到窒息的悲痛。
“叔叔阿姨,我就先走了,你们好好保重,节哀……顺变,需要帮忙尽管找我!”
高鸣爸妈含着泪送我离开,嘴里依然念叨着谢谢我能来看他们,谢谢我原谅了高鸣。
独自走在回家的路上,天空飘起了小雨。我仰望着天空,让雨水拍打到脸上,好让我可以从痛苦中清醒一些,也想要让雨水冲刷掉我的泪水。
“华冉……”
我寻声回头,看着疾步而来的刘夏。
“华冉,我可以跟你聊聊吗?”
我内心是不愿意的,这个高鸣生命中最后爱着的女人,让我有些嫉妒。高鸣最后的人生,一定是她在相伴吧。
“我不会占用你太多时间的!”一直没得到我的答复,刘夏再次发出了请求。
“好!”我到底不能狠心地拒绝一个此刻同样悲伤的女孩儿。
咖啡厅内悠扬的音乐,屋外淅淅沥沥的小雨。
“你还爱他吗?”刘夏先打破了沉静。
“啊?”刘夏的问题让我有些措手不及。
“你一定还爱他吧!”刘夏抿了一口咖啡,静静地等着我的反应。
我像是被人揭穿了秘密般慌乱,我试图掩饰内心的不安:“你在说什么?我们已经分手了,而且他都……”
其实,我也曾不止一次地在内心问过自己,我是否依然爱着高鸣,那么邵晋宇之于我又是怎样的情感呢?
“你有男朋友了吗?”
“当然!”我没多想刘夏为什么这么问,只是迅速地回答了她的问题,只为证明我已不再留恋和高鸣的那段感情了。
“你爱他吗?”
我爱他吗?我迟疑了,我是喜欢他的,可是,我爱他吗?
“我答应过高鸣,为他保守这个秘密。可是既然你们依然相爱,我想,你应该知道所有事情的真相。”
真相?又有什么真相?到底还有多少事情我不知道?
“刘夏,我不知道你要告诉我什么真相。但是,不管我现在是否还爱着高鸣,既然你们已经结婚了,你就不应该怀疑他对你的爱。况且高鸣已经……”
“我们没有结婚,我也从来都不是他的女朋友。”
“你说什么?”刘夏说的很平静,而我却很震惊。
“这就是我要告诉你的秘密,我其实只是高鸣的私人看护,并不是他的什么情人。他只是请求我,在你面前扮演他的爱人。”
这一天,我接收了太多让我意外的信息,我开始有些不能负荷。刘夏口中的这个真相,让我的心开始燃烧。
“照顾高鸣的这段时间,我听他讲述了你们的故事,他真的很爱你。他和你分开,也是因为他的病,他不想拖累你,也不想因为他自己的离去,让你太过悲伤。他宁愿你因失恋而伤心一段时间,也不愿你因为他的死亡,而痛苦一辈子。”
“你在开玩笑么?”
“我像吗?每一次,他在讲到你的时候,眼神都是温柔的。他爱你,直到生命终结的那一天,他爱的人都只有你。有一次,看着做完化疗非常痛苦的他,我真的很替他难过。我知道只有你才能给他坚持的动力,我鼓励他给你打个电话,当作朋友一样问声好也行,我相信,你的声音,会让他有继续坚持的勇气。”
“于是就有了那一通他告诉我他要结婚的电话?”
“是的,他告诉我,他听到你的哭声就心软了,他知道你依然没有走出失恋的阴影,他只有狠下心告诉你他要结婚了,他希望你可以恨他,这样就可以尽快地不爱他。我看到了他的痛苦,他在伤害着一个他最不愿意伤害的人,你在痛,他更痛。身体上和心灵上的痛,他不比你的痛来得轻。”
这一切对我来说是何等的残忍,我错怪了一个如此深爱我的男人,也错过了陪伴他最后人生的机会。
遗憾、痛苦、伤心、后悔,各种复杂的情绪全部积压在我的胸口。我当时那么无情地骂过他,在他被病痛折磨的时候。我们明明相爱,那么深刻的相爱,却不能相伴走过他生命最后的时光,这是我一辈子都不能挽回的遗憾。
“还记得你去深圳出差那次偶遇吗?”
刘夏的话让我想起了当时消瘦的高鸣,那是因为被病痛折磨而日渐单薄的身躯,却被我误解为幸福的负担。
“他说他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忍住不去拥抱你,见到你的那一刻,他发现自己真的真的很想你,也真的真的很爱你。他说,你的眼神中依然有痛苦,他知道你还是没能忘记你们之间的感情,他唯有选择继续伤害你,也是伤害他自己。他说,或许那是他最后一次帮助你忘记他,他都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能活着再遇见你。”
“所以,他请你扮演了他的老婆,策划了那一顿并不开心的晚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