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迟雪一路走,一路碎碎念。她时不时回头望望,看看夜伝诺是否追来。突然她听到一阵错乱的脚步声,感觉不只一个人。
“郡主。你在哪儿啊?”
原来是邯岂和舞落两个家伙,难道他们获悉我被无视的消息,所以前来安慰我吗:“我在这里。”
邯岂双手吃力地抵着膝盖,喘个不行:“郡主,太……太子妃她小产了。”
才六个月的身孕怎么就小产了,慕迟雪沉住气:“邯岂,快去通知三皇子,让他立刻赶回宫去,我怀疑这是伏将军的阴谋。想要利用我姐姐腹中的孩子大做文章。”她又看向舞落:“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去灵山。”
舞落见慕迟雪的衣衫湿透,将自己的外衣脱下披在慕迟雪的身上:“郡主,不到万不得已,千万不要动武。”“恩。”
山庄外,邯岂备了两匹骏马,舞落与慕迟雪都没有打伞,任凭雨点打在身上。明明冬雨是那么冰凉,但慕迟雪完全感觉不到。她心中的恐惧渐渐放大,脑中嗡嗡作响。六个月的胎儿不仅成形,连眉毛和眼睑都清晰可见,甚至还会在母亲的腹中活动筋骨。但是,如果小产下的孩子是个畸形的胎儿,又会有怎样的坊间谣传呢。慕迟雪不敢往下想,她毫不留情地抽打马尾,一鞭一鞭又一鞭只求让马儿跑的更快。
舞落也快马加鞭的追随她,他多想叮嘱她注意身体,但此刻,那些叮咛她怎会理会。那张灵山各处的布局图也不知她掌握多少,如此匆忙,那里会不会有埋伏。舞落想得很多,但不管前路如何,他都会陪着她。
听到邯岂的通报,夜伝诺走出浴池换了一身新装:“慕迟雪去哪了。”“不知道。”邯岂的确不知。
夜伝诺穿上蓑衣,回宫前去了慕迟雪的房间,烛火下是初遇楼的账本。他轻轻一抖,一张地图落了下来,原来是去灵山找皇后:“邯岂,这个时候为什么找皇后。”
“你不知道吗?皇后命人偷盗马钱子并加入太子妃的安胎药中,这是能够导致胎儿畸形的药物。”邯岂补充:“现在太子妃小产是性命之忧,但若没有皇后的认罪,那个畸形的胎儿可以传出多少谣言?”
“她的伤经得起颠簸吗?”夜伝诺很担心。邯岂蹙眉:“舞落用了最好的药,外伤是差不多了,但那些骨伤应该还需时日。”
“你们一定要保护她。”夜伝诺将灵山地图收在袖中:“告诉她,宫里有我顶着。”
东宫中,慕黎婉面目苍白地躺在床上,已经一个时辰了,腹中的绞痛好像成了麻醉药,那是痛到极致的解脱。她拼命地告诉自己不能睡,如果睡了,可能再也见不到明天。她早就知道马钱子的事情,她也早就知道胎儿会变成什么样子。但她毅然喝下一碗碗“安胎药”,只是为了不要打草惊蛇。
“舞落,前面就是灵山了。放出信号!”应声,空中亮出一束光芒,灵山上的棠月儿注意到了它,惴惴不安的心平了一半:郡主,您终于来了。棠月儿放出一个信号回应她,顺便告知她,自己所在的位置。
舞落跃离马背揽在慕迟雪的腰间,一飞而上,直冲密林山巅。禅院幽静,只听大雨敲打瓦砾,屋檐汇集的雨露如同瀑布一般倾泻而下。慕迟雪被挡朱漆大门之外,她等不及通传,径自翻墙进入。然而就在她与舞落落地之时,才发现禅院之中竟是埋伏,至少有五十名弓箭手正张开大弓,瞄准他们。
由于棠月儿放出信号,她也被监视的人按倒在地,但棠月儿根本不慌,反而冲身后之人微微一笑:“杀我之前最好知会皇后一声,我怕我死了,你全家不够陪葬。”
“如果敢耍花招,你就死定了。”监视者示意身边人请示皇后。很快,皇后来了消息:“只需软禁,不能杀。”
监视者松了手,棠月儿得意地站起身:“不论我做什么,只要皇后活着她便不舍杀我。比如现在我杀了你,谁也不会动我。”说着,一颗药丸塞入监视者的喉间,速溶在体内,吐也吐不出。
棠月儿顺势又一次放出信号,慕迟雪断定了皇后所在的位置。弓箭手正要放箭,舞落扔出烟幕弹,迷了众人眼。弓箭手顿时乱放一气,烟幕中不乏中箭呼喊之人。
雨天,烟雾难散。舞落揽着慕迟雪,跃过一座座高墙,来到皇后所在的东苑,又是一群宫中禁军打扮的士兵挡着去路。慕迟雪取出一根细绳,将万千青丝固定在后,舞落淡然地立其身边。
“三皇妃,请别为难我们。如果我们不殊死拦着三皇妃,伏将军便会将我们的亲眷一同除去。”
为首的头领认出慕迟雪,慕迟雪也认出了他们,这群人曾经都是夜伝诺的手下:“怎么,编入伏将军的军队后就沦落在此,保护一个疯女人。若我强行进去,便要杀了我丈夫亲手栽培的爱将。伏将军真会用人。”
“你们不是我的对手,信不信就算你们冒死抵抗,伏将军也会除去你们的亲眷?若要他们活,只有投靠我。舞落,劝劝他们。”慕迟雪轻巧一句,径自推开了皇后的厢房。
“善哉善哉。”厢房的门从里头打开,慕迟雪没有见到皇后,却见到一位老和尚。见他头上的九个香疤,慕迟雪知晓了他的身份:“住持大师,我找伏皇后。请您不要挡住去路。”
“三皇妃,得饶人处且饶人,放过她吧。”
“放过她?那谁放过我的姐姐还有她腹中无辜的孩子。您是礼佛之人,应该清楚冤死腹中的灵魂无法转世,只能孤苦无依地游离轮回之外。它的无辜,谁替它偿命。”慕迟雪无心与住持多谈,也不想与他有瓜葛:“交出来,我只需要她的认罪,可以不杀她。”
“不,老衲知道皇后的气数未尽,她不能死。”
“即是气数未尽的人,我一介凡人怎会逆天夺她命。”
住持轻叹一声摇摇头:“三皇妃的存在本就逆了天命,所以您也能够轻而易举地破了她的命。”
“一定要逼我双手染血吗?”眼看住持不会让步,慕迟雪没有时间与他耗,最后一声警告。
“老衲愿为皇后赎罪。”
“她犯下的罪,你赎不清。既然你说我逆天命,那我就逆到底。”狐眸凶光一闪,两人出手相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