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时分,天色开始昏暗,又吹了些东风起来。任兔小一个人走过庄中桥,拐过了一个弯,来到东面河边上,侧着身子,探头探脑的。他蹑手蹑脚地往南跑,大约再跑过两三家就能跑到陆春高的屋东山头。
“逮贼子!”突然一声惊叫,陡然冒出了三五个人,抓住任兔小就要打。
任兔小连忙护着头,急促地大声喊道:“我是七队的任兔小,过来撑船的,不是贼子!”
葛加胜停下动作,惊疑地说:“哪个叫你跑过来的?”
任兔小依然护着头,问道:“你们在做什么鬼事,这河西边哪就不能跑呀?木头小船淌到这河西边,我是过来撑船的。”
刘二狗尖声叫道:“你过来撑船就撑船,干吗要鬼鬼祟祟的?”
“我望见那个船淌到了那边的树窝旁边,不晓得怎么办才好。你们为什么说我是贼子?还几个人打我,我疼杀了。”任兔小装着极度痛苦的样子说。
黄魁、朱荣宝二人悄悄地跑了开去。任兔小下河口跳上船,撑着船向南去了。刘二狗背过脸去,说:“妈的,任兔小他今儿这身打扮活像一个余剑飞,穿的褐色上衣跟余剑飞一模一样。”
杜三活着手说:“我这几天手痒痒的,黄魁刚抓住他的后衣领,他就鬼叫起来。我一望,原来不是个余剑飞,是他个****的任兔小。要不然,我对准他的下身就一拳头掏下去。”
刘起、房秀萍夫妇跟余家父子一起回到余家。余文生喊道:“老头子,不得了,他们竟然真的来了那一套。任兔小这是喊得快的,不然的话,还要被打两三下子。”
余剑飞哆嗦着说:“好在你刘站长带信给我。假如我贸然前往,中了他们的诡计,那真是跳进淮河里都洗不清,另外还要饱吃他们一顿苦头。”
余金挺走出房间,坐到椅子上说:“我家剑飞呀,这个时候,你千千万万不能在那庄夹河河西露面,只能叫旁边人替你带口信给那个丫头。”
房秀萍主动上前请缨,她说:“剑飞,我替你找找党桂、士玉她们俩个,看她们够能跟静芝通到话。”
刘起拍了拍余剑飞的肩膀,安慰道:“世人有句话,车到门前自有路,船到前头自然直。人们不管要做什么事,都得有个窍门儿。找到窍门,做起事来就便当得多;可是,找不到窍门,还真叫人伤脑筋。时间不早了,秀萍,我们回去烧夜饭吃。”
余剑飞的妈妈李秋菊端了两碗粥进来说:“吃夜饭吧。剑飞,你也要打起精神来。静芝身在患难中想得最多的肯定是你,而你又不能跟她相见,唯一的办法只有通过其他人帮忙。你写个条子托人带给她,既不能写你自己的名字,还不能说得太明显,以防条子失落到坏人的手上,到时候你不好脱身。”
余文生点头说:“这样好,这样好,现在你剑飞要走一步,望一步。古人说话呀,战战兢兢,如临深渊,如履薄冰。”
余金挺捧起粥碗,喊道:“吃夜饭!剑飞你要多吃点,做起事来才有精神的。愁,愁什么?愁又没得用!想玩你的人不少,但帮你的人肯定也不少。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你想陆静芝那丫头跟你做上夫妻,不靠朋友帮忙怎得成功?我们原先是不肯你跟陆静芝谈的,那是怕我们余家斗不过钱家。现在你余剑飞已经打起了脸上了台上,非得要把个戏唱下去不可!你还要跟姓钱的人家斗智斗勇哩。”
余剑飞站了起来,跑到大桌跟前,捧起粥碗大口大口的吃了起来。他坚定了信心,恋爱成功的果实本来就属于自己的,岂能束手无策,坐以待毙?心上的人既然委身自己,决然不会屈服于一手遮天的霸道人家,何况她知道那个贪婪之徒阴险狡诈,手段毒辣,痞性十足。对于她来说,屈服就意味着自己背叛自己,作践自己,硬往火坑里跳。想到这里,余剑飞竟不住痉挛起来,多可怕的事体啊!
“呼——”大风没头没脑的刮起来了,天完全黑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