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回到文渊家中,正遇上了从稚山来的叔胤,他与童文通正聊着近日发生的事情。见到玉茗,叔胤起身与她道好,“真是惭愧,都这么久才赶过来。我……”叔胤不知该说些什么好。玉茗笑了笑,“没关系,好在见得到最后一面。”叔胤点头说是。
玉茗让莫子安排叔胤住下,然后将童文通叫进了偏房。关上房门后,她将刚刚在监牢里发生的事情全部告诉了童文通。
“有这种事?!”童文通的火爆脾气又上来了。自从发生了这些事,童文通的脾气就没有好过,烂丑烂丑的,这让玉茗很是忧心,生怕他闹出大事来。“你轻点声。”玉茗有些生气。“你再闹的话,我就不说了。”童文通立刻收敛了些。玉茗接着说:“从明天起,其他的事儿你就别管了,只替我将一日三餐送到便是。”童文通点头答应。玉茗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这监牢怕是已成了是非之地,万万不能久待了。”她现在需要想个法子将硕贞救出来。
胡县令知道硕贞并没有死的事情后大为吃惊,他赶紧差人告诉了少南,少南听到后也很恼火。一次没有成功,再要下手便难了。
第二日文渊出殡,只有生前几个好友前来送别。文静也来了,她走在队伍里,不住地抹泪。文博不敢露面,只在临街的茶楼寻了个靠边位置,目送队伍离开,他心里很难过。玉茗特地安排送丧队伍经过离监牢最近的那条街,硕贞听见了声音,她站在窗下,眼泪直落。折腾了一天,文渊的事情总算是忙完了。
少南傍晚归家,刚进门就有些说不上来的感觉,屋里的下人都没了身影。他正奇怪着,却看见文静,立刻高兴起来。“你回来了?”文静将菜品摆上桌,她的表情淡淡的,少南有些不习惯,但不管怎样,人回来就好。
“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少南问。
“今晚河边有放灯的,我让他们去看灯了,现在只有你我。”文静答道。
两人坐下,文静给少南斟酒。“对了,今天该是你大哥出殡的日子吧?我真是糊涂,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文静的手稍稍抖了一下。“你怎么了?”少南看见文静有些反常,他很担心。
“没事。”文静又给自己斟满一杯,她举起杯子,“夫君,这一杯我敬你,这次是我不对,让你担心了。”她说完,一饮而尽。
少南拿起酒杯,他在唇边停了一下,还是仰头一口干尽,“夫妻一场,还说这些做什么?”他很高兴,又将酒杯斟满,“来,我们再喝。”文静陪着他又喝了几杯,她突然问:“你是不是真的爱我?”少南刚举起酒杯,手一抖,酒溢出大半,他还是将杯中的酒饮下了肚。
“你今天到底怎么了?问这个做什么?”少南故作镇静,一脸玩笑地样子。
“回答我。”文静不理他任何动作,现在她只想知道答案。
“你真想知道?”少南不再玩笑。
文静点头。“好,我告诉你。”少南一脸正经,“我爱你,虽然我也曾怀疑过,但感情说服了我,它告诉我我是爱你的。”文静没有说话。少南又喝了一杯,“你知道吗?我从来没有想过我会爱上你,当初娶你,不过是给自己争口气而已,我想利用你家的财力来斗垮那两个人。”文静当然知道少南说的是谁,她睁大眼睛望着他,满脸的不相信。少南轻轻一笑,“可我发现我真的爱上你了,而且那时候你两个哥哥正闹得凶,我实在不好再插上一脚,所以我暂时放弃了我的计划。后来……”
“后来你将莫家所有的人都化进了你的计划,不但利用莫家成功斗垮了他们,还想借此毁了莫家!”文静抢话说道,她已是满腔愤怒。“我真傻,我真傻!”少南没有说话,而文静却笑了,笑出了眼泪。她拿起酒杯,抬头将酒饮尽,她突然喷出了一口血。
“静儿!”少南起身接住了向后倒去的文静,两个人都坐在了地上。文静躺在少南怀中,“你说……说你爱我,真……真好……”文静笑着,笑容很美,也很惨淡。少南的眼泪一下涌了上来,他突然皱起眉头,觉得心头绞痛,“其实我早尝出来了。”他平静地说,嘴角溢出黑红色的血。
“那你为什么还……”
“为你,我不得不喝。”少南说。“我这一生最对不起的人,是你。”
文静又是一阵心疼,“对……对不起,这笔债,你得还……”
“我还,我还……可你不应该这么傻的。”
文静笑了。“我……我心甘情愿……”
两个人都笑了,“你说,真的……真的有下辈子吗?”文静已是奄奄一息。
“会有的”少南将文静紧紧抱在怀里。“下辈子我还要娶你,我们就做一对最平凡的夫妻,日出而作,日入而息,你说,你说好吗?”文静没有回答,她已在少南怀中熟睡,再也听不见任何话语了。“我知道你一定会同意的,你,你等我……”心口一阵剧烈的疼痛,少南再也坚持不住了,他倒在地上,始终拥着文静不放手,他最终是满意地走了。
家仆们看完河灯回来才发现出了事,那时已然回天乏术。有人将消息送到莫府,所有人都大吃一惊。文博不愿让明素知晓,可她还是听到了。
“孽缘啊,真是孽缘啊……”明素悲痛万分,这白发人送黑发人的痛苦竟让她在短短时间内尝了个遍!莫四海走了,文渊走了,文静也走了,自己对这凡尘俗世已没了任何留恋,她想到了出家,也许那普渡慈航的菩萨真能指条明路给她。文博知道拦不住她,他只好叫玲子替她打点好了一切,在一个阳光明媚的日子,送她上了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