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房间里只剩下楚凝眉和唐糖。
“你都不会好奇想跟过去看看的吗?男人都是用下半身来思考的动物。”唐糖走到窗前,看着下面,好像十分失落,“你看看下面那些坐在男人旁边的女人,我敢打赌,这里就是她们进来淘金的名利场,你男人只要一出现,肯定也是他们的目标之一。”
“唐糖……”楚凝眉有些讶异,唐糖突然会跟她说这些。
“知道你身上的衣服是怎样来的吗?”唐糖嘴角勾起一丝嘲弄的微笑,“Tony的前女友给我留下来的,她就像下面这些女人一样,在名利场中寻找合适的金主,然后把自己卖掉。她很幸运,在遇到Tony之后第二年,就通过Tony嫁给了一个老外,出国去了。然后,走之前她把我介绍给了Tony,但是我没有她那样的好运气……”
“这算哪门子的好运气?”楚凝眉反笑她,虽然不能苟同好友的很多选择,但是这也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后来,Tony说他会娶我,我就想,一辈子也就那样算了!于是我每天都做着出国的白日梦,直到有一天,我才知道,原来这一切都是骗人的,他在美国有老婆,而且女儿都已经十八岁了!可是就像吸毒一样,我已经不能回头了,我不懂得朝九晚五坐办公室的工作,我会的,只有拿着我那点还算可以的英语在一班老外中卖弄,我都不知道如果没有男人养活我,我要去做什么……”
楚凝眉很震惊她竟然妄自菲薄自己,把自己说得一无是处。
“怎么可能?你英语那么好,你以前做过那么多的翻译,我们还在学校埋头读书,你已经能挣钱替自己交学费了,你不知道其实我们都羡慕你……”
“羡慕我?”唐糖扶着楚凝眉的肩膀,“哈哈,你不知道有多少人羡慕你才对!你太幸运了!轻而易举就得到了我们梦寐一生可能也得不到的东西。所以,她们一定会破坏你的。男人在这个世上有太多的诱惑了,就是因为有很多像我们这样的女人存在。所以,要把你的男人看牢了。”
“唐糖!这个是重点吗?你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价值在哪里,谁会来爱你?”楚凝眉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你说得对,我不值得爱,但是你不一样……你值得人好好疼爱。所以,你一定会找到个好老公,嫁人,生子……”唐糖撩拨着楚凝眉耳边的发丝,她们是两个世界的人,没有人比她更明了这一点。
“你喝多了吗?”楚凝眉摸摸她的额头,看她是不是突然发烧了,胡言乱语,不知所云,但转念一想,她又好像觉得总得她话里有话。
“永远不要对你的男人予取予求,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唐糖对她呶呶嘴,坐到沙发上,勾勾手指,让她过来。
看她似乎还有话说,楚凝眉跪坐在她旁边。
“口红被吃掉了,这里……”唐糖撩起她披肩的长发,肩膀上露出啃咬过的粉红草莓。
楚凝眉脸色一红。
“啊!怎么这么口渴呢,我想喝杯水。”她不好意思地站起来,四处找水喝。
“傻瓜!不用看了,酒吧的水是最用不着的东西,叫服务员。”唐糖笑着看她走来走去。
楚凝眉按了服务门钟。没一会儿,有人开门。
“客人你好,有什么可以帮到您的?”一个服务员站在门边问道。
楚凝眉过去跟她说话,说自己需要一杯水。然后,她就看到一个漂亮的小女孩站在旁边,扎着两条小辫子,大约五六岁,穿着红色的裙子,让楚凝眉想起可爱的小花仙动漫卡通。只是她的眼睛弥漫着湿气,似乎刚刚哭过,茫然地看着四周,有点不安。
“她怎么了?”楚凝眉问服务员。
“我也不太清楚,她忽然出现在走廊上,哭着要找她的妈妈,问她她妈妈在哪里,她又说不清楚。我只好陪着她在走廊上等,看看有没有人过来找她。”
楚凝眉蹲下来,跟小女孩打招呼:“你好!我叫眉眉,眉毛的眉,你叫什么名字?”
小女孩亮晶晶的眼睛看着她,终于小声地回答道:“我叫Kelala。”
服务员一听就笑道:“这个孩子!我刚才问了她好几遍她都不肯告诉我她的名字,你一问她就说了。”
楚凝眉很开心,她一看到这个孩子就觉得熟悉,还有亲切。她试着去牵她的手小手。
小女孩没有避开,这个孩子也喜欢她。楚凝眉亲切地摸摸她的头。
“Kelala今天和妈妈一起过来玩的吗?”楚凝眉柔声问道。
Kelala摇摇头,看看服务员又看看楚凝眉不说话。
楚凝眉哑然失笑,抱起她,附在她耳边,悄悄地说:“没关系,你可以悄悄地告诉眉姐姐。”
小女孩真的附在楚凝眉耳边,很小声很小声地告诉她:“阿姨说不可以告诉别人的,她偷偷地带我来找妈妈,不可以让爸爸知道。
“你妈妈叫什么名字?”
“乔迪。”
楚凝眉对服务员说:“她妈妈叫乔迪,能帮忙留意吗?”
“那她……”服务员有点为难地看看这个女孩,“客人可以帮忙让她留在这里一会儿吗?我通知经理那边找她的家人。”
楚凝眉自然没意见。
“Kelala,陪姐姐玩一会儿好不好?让这个服务员姐姐去帮你找妈妈。”
“好。”小女孩想一想,同意了。
“姐姐,我闻到香香的味道……”她舔舔嘴唇。
楚凝眉失笑,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魅力把这个小鬼头吸引住了呢,原来是因为这个!
“哪里招来这么漂亮的小鬼头?”唐糖看见楚凝眉身边转眼多了个小女孩,好奇地问。
“捡到的,可爱吧。帮我把吃剩的烤牛肉拿来给她。”
剩下的牛肉也不多,楚凝眉又给她装了一些适合小孩子口味的甜点,没一会儿,她就吃了个精光。
“好了!都吃完了,去洗个手吧。”楚凝眉帮她擦擦嘴角的奶油。
“好好吃,我还想要……”Kelala舔着小嘴巴,留恋不舍地看着桌子上的吃食。
楚凝眉摸摸她圆鼓鼓的小肚子,再吃怕她积食了,笑着摇摇头,没有答应她,反而抱她去洗手。
楚凝眉搜出一副扑克牌,问Kelala:“姐姐跟你玩扑克牌怎么样?你会不会玩这个?”
小家伙耷拉着脑袋:“不喜欢。”
“躲猫咪?”
“抢凳子?”
“……”
在摇头否定了楚凝眉一连串的提议之后,小家伙小声地恳求道:“姐姐,躲猫咪是什么?什么是抢凳子?不如你给我讲好听的故事吧,阿姨每天晚上都给我讲故事,我喜欢听故事。”
楚凝眉有点愕然,这小孩子过的什么童年?连小孩子基本的游戏都不知道,心中不禁有些怜惜。
“好啊,姐姐给你讲故事。”她让小女孩站起来,拉着她的衣服尾巴,才开始她的故事,“有一天,嘟嘟熊和草莓兔还有他们的好朋友一起到森林里游玩。嘟嘟熊开着他的魔法南瓜火车,嘟嘟嘟……嘟嘟嘟……这样转悠着。”
楚凝眉双手握成拳头,扮成开火车的样子,带着小女孩满屋子乱跑。
大概从来没有人陪她玩过这样的游戏,她乐得哈哈大笑。
楚凝眉忽然停了下来,很惊慌地说道:“啊!龙卷风要来了!现在嘟嘟熊要把他的魔法南瓜车变成城堡,所有的小朋友都躲进里面,知道城堡里面有什么吗?我们进去看一看,啊,有档秋千,有蹦蹦床,还有碰碰车……”
小家伙很兴奋地大叫:“还有骑木马!”
……
唐糖看两个人漂亮得就像芭比娃娃,一个少女版的,一个儿童版的,非常养眼,如同会发光的星体一样,吸引着人的目光。唐糖经常怀疑,楚凝眉是不是跟她同一个年龄段的人。毕业,工作,男人,好像就安在她经过的路边,安静地等待她的到来,一切都平静得不可思议。浮躁,迷茫,欲望,好像从未降临她的身上。每当她感觉自己想要更加堕落的时候,想到她,就忍不住感到羞愧。如果说,她想要抓住这个世界上最后的一丝光亮,会不会很贪婪很自私?
屋里的人玩得正开心,有人过来敲门。
里面的人还没反应过来,门就被猛地推开,一个男人快步走了进来。
“Kelala!”男人一声怒喝!
屋里的人被吓了一跳。Kelala看见来人,直接躲到楚凝眉的后面,瑟瑟发抖。楚凝眉很清楚地感觉到她的害怕。
跟随在后面进来的,是一个有点年纪的妇女,还有刚才来过的服务员。
“出来!我只数三声,一……二……”
Kelala终于在他的第三声落下之前,从楚凝眉身后走了出来,瑟瑟发抖的小手紧紧地拉住楚凝眉的手。
“爸爸……”几乎是蚊子一样的叫声,但是楚凝眉还是听到了。
这个像要吃人一样找过来的男子,就是可爱的Kelala的父亲?!
“这位先生,如果你是过来找孩子的,能不能先收敛一下你的脾气?你这样会吓坏孩子的。你没有看到她在发抖吗?你希望自己的孩子因为惧怕永远不敢跟你亲近吗?”楚凝眉不知道为什么自己收不住脾气,就这样发火了。
“你是谁?!这是我的女儿,我自有管教她的权利。不用外人多管闲事!Kelala,给我过来!”
Kelala放开楚凝眉的手,一步一抽泣地像她的父亲走去。
那个男人等得不耐烦,一个箭步冲上前去,捞起孩子,一巴掌拍在她屁股上!
孩子哇地哭了出来!
“竟然敢偷偷地跑出来!还有你!……”男人狠狠地瞪了一眼那个妇女,又喝问她,“她妈妈在哪里?!”
“在,在后台……还有……阳少和安小姐……”那个妇女说完头低得不能再低,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
男人把孩子抱正,转身怒气冲冲地离去!
“Kelala!Kelala!”楚凝眉不放心欲追上去,却被唐糖一把拉住。
“眉眉!他说得对,这是别人的家事,不是你可以管的。”
“真的吗?唐糖,我怎么总好像听到有个孩子在那里对我哭着喊着救命呀,救命呀!我心里好难受……”楚凝眉感觉自己又出现幻觉了。
“我小时候不听话,我老妈还给我吃夹棒玉米条呢,她在我心里的形象就跟那个最恶毒的女巫婆差不多,现在不也好好的?这个家长算轻了,真的没事,你别想多了!”唐糖安慰她说。
“真的?”
“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