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扬突然惊觉原本的三个人只剩了他一个人在往前走,回头一看他们夫妇正在他身后五六步远的地方楞楞地站着,眼睛直勾勾地盯着一扇小门。“季大哥、嫂子,你们看什么呢?”他边问着边折回来,却见他们两人惊慌地往他的方向迎了过来,“没事,没事!不过是走得累了,喘了口气!”虽是这么说,赵扬还是发现季夫人的眼眶已经微微有些泛红了,往小门那边一望,却只看见些假山石,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三个人从王府的一个小门出来,发现两家的马车早就在这儿候着了,也就匆匆分了手,赵扬上了马车跟管伯一路飞驰回了家,发现柳叶还没给送回来呢,他们两人都不知道柳叶是出了什么事,自然心下十分不安,一边吩咐着青坪和紫棋备好了软床,一边惴惴不安的等着,其实也就一炷香的功夫,在赵扬看来却比一年还要长。
随着英王府的绿呢大轿在赵府门前落定,几个内侍轻轻的把柳叶从轿上抬了下来,直接安置进了卧房,领头的拿着一张药方交给赵扬,“这是我们总管开的方子,您照方抓药吃上五六天也就没事了!”赵扬接过方子看也不看就揣进怀里,嘴里说着客气话,亲自把人送出了门口,临走还不忘给他手里塞了个银锞子,眼见着王府的大轿转过了街角,回身就跑进了院子。
一进屋,柳叶已经醒了,靠着垫子半卧在床上,管伯已经给她把完了脉,脸上却没什么表情,“管伯,叶子怎么样了?”
“先把那方子给我看看。”管伯没有回答赵扬的问题,反倒要过了方子细细研究起来。
“叶子,你自己觉得怎么样?”赵扬也没有追问管伯,坐在床沿上轻声问着柳叶。
“没什么事,挺好的。”柳叶脸上的表情有些古怪,虽然没人跟她说什么,但她心里多少还是有些明了的,她又不傻。
“高手啊!估计就是他了,终于让咱们抓住小尾巴了!”两人还没来得及深说,就听旁边管伯一个劲儿地感叹着。
“怎么了?什么高手让您逮着了?”柳叶打趣道。
“这方子开得极其精妙,虽然都是极常见的药材,但君臣配伍的精妙,可以说尽得药中的精髓,我也不能开得比他更好了,估计咱们以前遇到的那些稀奇古怪的药,应该尽出此人之手!”管伯举着那个方子,说得眉飞色舞。
“恭喜您老找着根儿了,您先告诉我叶子怎么了?要不要紧?”赵扬拉着柳叶的手急着问。
管伯又不说话,半天才蹦出了一句:“是好事!也不算好事!”
“哎呦,您直说吧,急死我了!”
“叶子有孩子了,这是喜事!可在这个节骨眼上,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管伯一句话就像个炸雷在赵扬的耳边轰轰作响,孩子?!叶子有孩子了?!他的孩子!……
管伯见他楞楞地坐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就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膀,“云飞,想什么呢?”
“啊!没什么,管伯,那、那孩子好吗?不会有什么闪失吧?!”赵扬回过神来,紧紧拉着管伯的手不住声地问着。
“没什么大碍,叶子的怀相不稳,本来没什么大事,不过是这两天思虑过了,今天天气又热,在王府花园里受了些暑气,我也说了出手的是位高人,现在已经是没事了,好好休息就是了!”管伯说完就径自出了房门,屋里就剩下了赵扬和柳叶,两个人默默对视着,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就听见管伯在院子里吩咐两个小丫鬟赶紧把药锅找出来,备好了他去抓药,然后院门响了一声,想是他就出门去了。
柳叶靠在垫子上,手轻轻放在小腹上,静静的看了一阵儿,叹了口气,“云飞,这孩子来得不是时候啊!”他们平时都十分在意的,所以这几年也都平平安安的过来了,可是人算不如天算,这个孩子还是没等到他们安定下来就来报到了。
“别瞎说,他什么时候来都是时候,这是孩子跟咱们的缘分!再说你怎么就知道将来不好呢?我看咱们儿子就是个有福的!”赵扬边宽慰着柳叶,边把手覆在柳叶的手上,他的动作是那么的轻,那么的小心翼翼,生怕自己的一点力道就会伤着了那腹中的骨肉。
柳叶听了抿嘴一笑,“你怎么就确定是个儿子,要是个姑娘呢?”
“姑娘也好,都好!你就放宽心在家里好好休养吧,一切有我和管伯呢!”
“那支箭是怎么回事?为什么冲着季夫人去了?”
“今天的赏花会上英王给大家引见了那个北狄的神箭手,但没有点破他们的身份,只说是能人异士本领高超,这家伙叫沐泽,还真不谦虚,上来就说在射箭这事上他是绝对不含糊的,看他那个劲儿有点儿天老大他老二的意思,不过他还是说走了嘴了,说前些日子令狐成拿了只没头的箭瞎嚷嚷算不得数什么的,旁边有个花白胡子的老头重重咳嗽了一声,他立马就蔫儿了,那位估计就是舅爷,不过他在赏花会上这通胡吃海喝啊,都以为他不定饿了几天了,后来的话就越说越离谱了,最后就晃晃悠悠地非要给大家展示一下自己的神箭术,然后就把季夫人的珠花给射了,也不知是故意要挑那珠花,还是手抖了。”
“怎么就偏冲我们来了?这有没有什么别的意思?”
“估计是跟你们的位置有关系,要不怎么也不该奔着季夫人去啊,季大哥看见那支珠花的时候,脑门上的青筋都暴出来了,估计要不是在王府,他能上去就暴揍那小子一顿。”
“他被揍死都是活该,要不是季夫人那样的,得让他吓个半死,他肯定是故意要挑那珠花,要不他没必要往这边射,估计是我们那一桌坐得位置高些,被他瞥见了。”说起这位同行,柳叶的语气有些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