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赵扬的分析叙述,柳叶心里踏实了不少,对那个神箭手也有了个大概的认识和判断,一个射箭的人如此心浮气躁、嚣张跋扈,那不管他的技术有多好,他在箭术一途上的成就也是有限的,“对了,我现在这个样子,那今天晚上的行动怎么办?”柳叶想起了这个迫在眉睫的问题。
“你不要去了,我一会儿会跟管伯说的,别想东想西的,这回不就是因为前两天思虑过了,现在没什么事比你和孩子更重要!”赵扬想都没想就打消了柳叶想继续参与任务的想法,而且说得斩钉截铁,丝毫没有回旋的余地。
两个人正在房里说着体己话,院门一响,管伯回来了,只见他左手拎着一串药包,右手提溜着两只扑棱乱飞的活鸡,原本安静的小院立马就热闹起来了,他径直就走到了厨下,把东西一股脑都交给了青坪,一边扑打着自己身上的灰土,一边细细交代了几句,然后才抬腿进了屋,“丫头,药已经抓回来了,我让她们去煎了,一会儿你喝了药就睡一会儿,这几天尽量卧床休息,没事不要老是走动,心情也要放开,我还让她们熬了鸡汤,一定要多喝,你平时身子骨就不是太强,得趁着这些日子好好补补!”管伯突然间絮叨得就像个温暖的老爹,在地下来回溜达着,注意事项说了一大串,磨叨了半天,突然想起了什么一拍脑门,“对了,今天晚上的行动你就不要参加了,我刚才已经安排好了,他们北狄人少,咱们多去几个人就是了,有我和云飞,你就踏踏实实在家等着吧!”
看着管伯在那儿转着圈的自说自话,柳叶心里觉得暖洋洋的,在她和赵扬心里管伯就是父亲一样的,现在这样的感觉更像了,三个人在屋子里对一会儿即将到来的战斗进行最后的推演,因为柳叶不能参加了,很多行动的步骤和细节都要有所变动,柳叶对自己不能按计划行动显得很愧疚,可她是干着急使不上劲,只好一会儿提醒他们晚上要注意安全,一会儿告诉他们遇上了弓箭手要注意的躲避方法,直到两个男人都命令她不要想了,一切都会顺顺利利的,她再这么瞎琢磨,以后这些事就都不告诉她了,柳叶这才住了口,听着他们两人讨论安排各种可能遇到的情况和应对之策,可听着听着她又想发表意见,又不能张嘴,正在那儿抓耳挠腮的时候,突然前头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大家心上都是一阵迷糊,这个时候能是谁呢?
管伯和赵扬飞快的对视了一下,老人家就站起身走到院子里问了一句:“谁呀?”
“是赵大人府上吧?我是兴隆米店的伙计,您府上刚刚有人要了一斗沁州黄的小米,给您送来了!”门外是一个清亮的男孩的声音,管伯皱着眉头走过去开了门,接过米袋子随手给了那孩子几个铜钱,然后就关了院门,直接拎着袋子就进了屋,当着赵扬夫妇俩在米里一通搅和,然后提溜出了一张小纸条,看了看就放在嘴里嚼嚼咽了,抬头对赵扬说:“这回踏实了,晚上的行动得取消了!”
“为什么?出什么事了?”
“里头送出信儿来,那位舅爷在今天的赏花会上喝好了,一定要英王和今天到场的各位官员晚上到他那里饮酒赏诗,算是他还礼,现在已经烤上全羊了!”
“我还没接着信儿,不知道是不是也得去,要是我也得到场,将来嫌疑肯定是小了,可事情还真是有些麻烦。”
“现在这个时间没信儿,应该就是没你事儿里,估计你跟季主簿都够呛,今天白天出了这样的事,万一你们晚上跟人家起冲突呢,现在他们得把这几个北狄人当祖宗供着,谁敢得罪啊!再说你们两个小小的五品官,估计人家也没看在眼里。”管伯嘴上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几下就把米袋子又扎好了。
“甭管什么宴会,估计后半夜也就差不多了,对咱们应该影响不大吧?”
“难说啊,他还要王府多派些歌舞伎过去,说是要通宵了,那咱们就没法儿行动了!”
“通宵?!这够呛吧,今天白天都折腾一天了,晚上谁还有精神陪着他啊?!要是他们都困倦了,反倒是咱们的好机会呢!”赵扬掰着手指头分析着。
“嗯,这个不好说啊,英王要是去了,守卫肯定森严,咱们没有下手的机会,现在的永州可得罪不起这位舅爷,八成得陪着,只有等英王走了,咱们才好施展,这样吧,咱们还是按计划去,都远远的埋伏了,见机行事!”
“行!”
管伯见赵扬也没有异议,就把小米拎到门外,“紫棋,把这袋子小米拎到厨房去,以后每天都得熬粥,得细细地熬出米油来,让夫人早晚都得喝上一碗。”
事情都安排好了,三个人就在房里聊些杂事,管伯和赵扬都特意挑些轻松喜庆的事说,故意逗着柳叶开心,渐渐地,太阳擦了山尖了,柳叶喝了夏总管开的药,觉得眼皮一阵阵的打架,就算她想再嘱咐赵扬两句,好像都没有精神张嘴了,就歪在床上沉沉睡去了,赵扬把她轻轻放平了,拿一床凉被盖好,就轻手轻脚地到了院子里,管伯早就等在那儿了,“睡了?”
赵扬轻轻点了点头,走到厨房门口对两个丫鬟说:“一会儿把饭送到书房去,夫人睡了,你们谁也别去扰她!”
两个人闷在书房里吃了饭,又在书桌上用手蘸着茶水写写画画,筹划了一阵子,眼看着天逐渐黑下来了,还没有人还送信让赵扬去赴宴,也就踏实了,都换上了夜行衣,扎靠结实,把长刀在背后绑好,准备停当该出发了!
看看外面黢黑的天色,管伯对赵扬点了点头,对着柳叶那屋驽了驽嘴,自己就先飞身上了屋顶,然后紧贴着屋脊快速移动,几个起落就不见了踪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