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清早,柳叶睁着眼躺在炕上,静静盯着屋顶,脑袋里还是晕晕乎乎的,一切都好像还在梦里,但全身都像散架了一样的感觉又是那么真实,她手一撑打算坐起来,但腰酸疼酸疼的,“嗯——”不由得她暗暗哼了一声,身子往后一靠,却意外的靠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一个温暖而慵懒的声音在头顶响起,柳叶不自觉的就微笑起来,“睡醒了呗!”赵扬动动身子让她靠得更舒服些,“再躺会儿吧。”
“就这么靠着吧,挺好!”柳叶靠在赵扬怀里仔细打量着他们的新房,昨天一直晕晕的没细看,几上的一对红烛不知什么时候已经熄了,房门和窗户上都贴了大红的喜字,被褥也都换成了大红的,地上、炕沿上扔着他们的喜服,看得她的脸不觉又红了一下,俯身捡起了自己的嫁衣,轻轻摸着上面金绣的百合花,“绣得真漂亮,我得好好留着。”赵扬只嗯了一声就不说话了,两个人就这么静静的靠着,他们都知道这样的宁静日子,以后可难找了。
婚后的生活依旧是忙忙碌碌的,赵扬忙着和梁王一起规划安排回冀州之后的事情,柳叶则忙着学习各种技能,王妃又让陈妈妈送来了两个小丫头,都是八、九岁年纪,而且都是梁王府的家生子,礼数是从小就学的。柳叶给两个人改了名字,一个叫青坪,一个叫紫棋,跟陈妈妈商量了一下,青坪的女红不错就继续学,紫棋主要学习梳妆,这两项是柳叶最薄弱的技能,现在就由两个丫头补上。转眼到了年下,梁王府里来拜年的、送年礼的络绎不绝,赵扬不能露了形迹,就老老实实地呆在小跨院里跟管伯一处,张罗年货、打扫院子什么的,柳叶则悄悄跟着陈妈妈去看那些送来的年礼,听王妃讲着送礼的门道讲究,青坪和紫棋都回家去了,柳叶让他们再回家过个年,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时候了。到了除夕夜里,赵扬、柳叶和管伯一起热热闹闹地吃了年夜饭,踏踏实实过了婚后的第一个年,不觉就到了回冀州的日子。
梁王和王妃在书房里给他们送行,梁王拉着赵扬的手说:“云飞,此去一定要小心呐!给你们的家人一直没有挑到合适的,就让管伯跟你们一起去吧,这些日子你们也熟了,他是个老江湖了,有事你多同他商量商量!”梁王妃则叫过两个小丫头交待着:“你们跟着赵夫人,就是赵夫人的人,做事要机灵,做人要本分,谁要是吃里爬外,背主求荣,先想想你们的爹娘兄弟!”该说的都说了,赵扬和柳叶带着管伯和两个丫头拜别了梁王夫妇,启程上路了。
他们一行两辆马车,管伯和两个小丫头一辆,赵扬和柳叶一辆,在路上赵扬着重给柳叶介绍了冀州的情况:赵家出事后,他被送到清泰寺养了三个月的病,后来就被送到了冀州的这个赵家,赵老爷是个商人,曾经受过赵扬爷爷的大恩,所以他将赵扬作为自己的外室的儿子的名义,接进了赵府,两年后又以赵夫人不待见他,自己只好带他出门经商见世面为借口,把他送到了梁王身边,赵扬在梁王府秘密接受了五年严格的训练,十四岁时回到冀州赵家,考中了冀州的秀才,但同年赵老爷就得急病逝去了,他就以与嫡母闹翻为掩护离开冀州,开始了自己的暗影生涯。柳叶听完心里很佩服赵家夫妇,他们收留赵扬并给了他一个合法清白的身份是冒了很大风险的,赵夫人还为此背着苛待庶子的名声,他们都是有情有义的好人,而赵扬与梁王夫妇关系亲近,也是因为他就是在他们身边长大的缘故。为了掩饰青坪和紫棋的身份,两辆马车在路上就分开了,两个小丫头怎么进府的事就全权交给了管伯,赵扬和柳叶先乘马车回冀州。
冀州赵府在城东一条不太繁华的巷子里,马车一停就引得路人驻足观看,这些日子整个府城里都嚷嚷遍了,说赵家的大公子昏了头,非要娶一个通房丫头当正房少夫人,否则就不回家了,而赵夫人居然就同意了,人们都传说赵夫人是故意的,当初这个丫头就是她安排了去勾引大公子的,这下大公子就不可能当赵家掌事的了,本来就是庶子又娶个丫头,赵家将来的当家主母不可能是个丫头出身,这下赵家的万贯家财就大部分归了赵夫人的亲生儿子,大公子顶多得碗汤喝喝,他是猪油蒙了心才干这种糊涂事呢!还有人说这个丫头是个狐狸精,迷惑了大公子要吸他元气修炼,赵夫人不敢得罪狐仙,大公子活不了多久了!还有人说大公子将来是要读书做官的,本就看不上赵老爷留下的产业,娶个丫头是让赵夫人放心,早晚都会休妻的!一时间传的是五花八门,好不热闹,现在正主现身了,大家都来看热闹,特别是看看柳叶是不是个狐仙,结果马车只在大门外稍作停留就直接进了府,弄得一众人等在门外心里痒痒的。
赵扬和柳叶进了赵府,给赵夫人见了礼就回到了赵扬以前住的院子,这个院子在整个赵府的东南角,有一个直接连着府外的小门,与府内又隔了一个花园,位置非常独立,院子布置得很雅致,而且打扫得很干净,是一个规整的四合院。就在他们刚进赵府时,管伯就已经到了,他悄悄进了院子,煞有介事地安排赵扬和柳叶住了正房,自己住在东厢房,西厢房留给两个丫头,而赵府里的下人都以为他是和公子一起回来的管事,先进来收拾院子的,赵扬常年不在家,当初赵老爷也是说把他交给铺子里的管事照顾的,管伯把一切安顿好,赵扬和柳叶才刚刚进院。第二天,赵扬就吩咐叫了人牙子来,说大少夫人要添丫头,借机把青坪和紫棋光明正大地收进了赵府,这下他们才踏实,将来就是有人查起来,两个丫头也跟宁州没有半点关系。一切安排妥当,赵扬就开始准备乡试了,虽然知道梁王定然是安排好了,但赵扬还是想凭自己的真才实学去考,毕竟在他心里他是文渊阁大学士的孙子、永州太守的儿子,有一份刻在骨子里的骄傲,而且他四岁开蒙一直是他爷爷亲自教授,底子打得相当扎实,当初在梁王府里也给他请了专门的老师,所以他还是有些信心的。赵扬忙着备考,柳叶也忙得脚不沾地,她请了冀州府里最有名的绣娘和梳头娘子来教青坪和紫棋,她们年纪还小,又是她将来的亲信,值得下工夫去打磨,与府里府外的闲杂人等打交道的事就交给了管伯,老人家是成了精的老江湖,想从他嘴里套什么话,比登天还难,而柳叶自己则一心扑在赵扬身上,考试这种事她帮不上忙,就只能每天给赵扬变着花样的做好吃的,还特意让管伯买了老母鸡回来炖汤,当初她跟陈妈妈学得还能像回事的就是下厨,现在厨艺进步得更是突飞猛进。
他们在赵府里踏踏实实过着自己的小日子,冀州城里的传闻随着他们的归来本来有越传越烈的趋势,但他们太低调了,而且据见过赵家大少夫人的人描述,这位可能的狐仙长得只能说有几分姿色,绝说不上是国色天香,而赵府又透出消息,大公子活得好好的正备考呢,时间长了,传言自然也就平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