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伊梦大病初愈,众人不敢让她操劳,伊梦只好早早就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伊梦是被一阵鞭炮声吵醒的。伊梦睁开眼,伸了个懒腰。想起来今天是小年,起了身,穿了衣服下地。冬云见了,赶紧招呼人打热水过来,然后给她盘了一个新发髻,在梳妆盒挑挑拣拣半天,给伊梦装扮起来,道:“公主这连日来都没有打扮过,今日可要好好的装扮一番才好。”伊梦抿嘴一笑,随她去了。
伊梦吃了早饭,照例喝了一碗汤药——还得喝两日才好呢。
碧柳进屋时,只见伊梦端坐在红木圈椅上,一身红地金纹牡丹缠枝祥云裙,腰间一条暖玉带,头顶惊鹄髻,发间插着一对累丝嵌宝衔珠金凤簪,耳上坠了一对明珠,更显得面若傅粉,唇若涂脂,好一个婉转佳人。碧柳愣了一下,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十六公主是这么美?
碧柳见伊梦望过来,忙忙笑道:“启禀公主今日里厨房送灶王爷呢,公主可去看看否?”冬云道:“公主金枝玉叶之躯,怎可老是往哪烟熏之处去?”
伊梦看着手上的碧玺金戒,细声道:“不妨事,我就是去看一看罢了。况且统共就去过一回。”
众人这才依了。
伊梦道:“现在便去吧。”众人陪笑道:“送灶王爷上天可不是现在,得到黄昏才行呢。”伊梦“喔”了一声,让众人散了。左右无事,前段日子生病荒废了不少时日,便在院中舞了半日剑法,下午又拿着从正洛那里借来的山河地理志研究起来。
期间众兄弟姐妹都来看过她,见她精神朗利,还能蹦蹦跳跳,都很欢喜。各宫中都很忙,便问候过就走了。祯帝也派了太监来问。
看天已经夕阳斜下,伊梦便催着众人去“送灶”。
小厨房里众人为祭灶早忙的热火朝天。又要忙晚饭又要准备祭灶,众宫女太监脚不沾地的在伊梦面前来回晃动。李氏年长,又是公主的贴身嬷嬷,今年便由她主持。
伊梦上次进来没注意,现在才看见北面的墙下供着一个小小香案,上摆神龛,贴着一对神像,想必就是传说中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了,神像两边贴着一副对子: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横批“东厨司命主”。
伊梦免了众人的跪拜,让他们接着忙手中的活计。小铃铛搬了把椅子放在一片清净地方,请伊梦坐下。众人摆了一张小桌放在香案前,将前日便做好的饴糖和糖瓜等物摆在桌上,又摆放了几盘瓜果等物。又有人摆上几个纸糊的小马,旁边放着几根稻草。只见李氏双手合在一起拜了拜,走上前去,手拿一个糖瓜,在灶王爷和灶王奶奶嘴边虚画了一遍,口道“香似油,甜如蜜,好话多说,不好的话千万不要说”。伊梦看的稀奇又好笑。李氏做过这些,又跪下磕了个头。然后招呼众人围成一个半圈跪在香案前,将裱纸并小马和草料等摆在地上。
伊梦看他们这是要拜神,见众人都跪在地上,便有样学样。吓得李氏忙不迭的把她拉起来:“我的公主唉,您是地上的公主,怎么能跪拜一个小神呢?”然后将伊梦拉到一边,自己仍旧跪了。
众人边将裱纸纸马草料并着神像点燃,边磕头祷告:“今年又到二十三,敬送灶君上西天。有壮马,有草料,一路顺风平安到。供的糖瓜甜又甜,请对玉皇进好言。”
伊梦看的好笑,现代人很难有神佛偶像了,众人信的只有自己,只讲今生不说来世,悲观厌世的人何其多哉。伊梦倒是羡慕这些心有偶像的人了,他们相信神佛鬼怪,相信轮回,相信前生苦后生福,虽然生活跟现代人比天差地别,但心中又依靠,总有活下去的信念。
众人送完灶王爷上天,便将厨房打扫起来。伊梦看的欢喜,便嘱咐道今日除了份例,晚饭全宫的人都加两个荤菜。
小铃铛看着糖瓜几乎要流口水,伊梦笑了笑,吩咐将这些瓜果都分给朱玉宫年纪稍小的孩子们。左右晚上也没有什么要紧事,又嘱咐今晚免了他们的差事。这些小孩儿近些日子知道了伊梦的脾气,便欢呼一声拿了东西四散。
伊梦回到房中片刻,便有晚饭端了上来。今日过小年,厨房送的除了往日伊梦喜欢吃的饭食,还有一大盘饺子。伊梦一口咬下去,醇香多汁,鲜滑嫩口!别的菜动的不多,倒是把这一大盘饺子吃完了。冬云怕伊梦积食,哄着伊梦喝了一碗消食茶。
伊梦有心问一下明涯是不是回来了,却不好张口。还是正灵知她心意,道路上耽搁,回京的队伍得推迟到明日才到。
外面极冷,不过屋内燃着火炉,极是暖和。伊梦看了一会儿碧柳绣花,觉着无聊,便找书来看。这个时代的书籍还是很全的,伊梦从正洛那里看了不少书,天文地理,经史子集,甚至于农桑水治之类的谁都有。伊梦还找到一些话本,神话故事,市井传奇,都有不少。看来社会发展的不错,单凭这些就能看出来人们的精神水平还是不低的,而且这时候已经有人讲实用的例如农桑之类的东西归类整理到书籍上,说明社会还是开放了不少,至少不会是“圣贤书”为读书人专有的这种思想。
刚来的时候伊梦阅读这些书籍还是有些困难的,毕竟有不少繁体字,看书总是连蒙带猜。不过现在已经好多了,毕竟以前伊梦的文言文功底还是不弱的,而且又喜欢练毛笔字。不过伊梦很不习惯用毛笔批注,又浪费时间又占纸面。
伊梦拿了地理志看了起来。大云国土极大,但多年来的赔款割地,导致其国土失去了三分之一。如今北方有金国和吴国,吴国是一个小国,只能在夹缝里苦苦支撑,金国同大云一直在进行拉锯战,近年来金国换了新可汗继位,实力渐渐增大;而大云国力难以支撑,战事不容乐观。几个月前的那场仗是近年来大云最大的一场胜仗,因此祯帝高兴非常,甚至将边疆战士召回,大加封赏。南方有陈国,陈国国土不大,但地处江南,财力颇为厚重,又依仗其兵器先进,倒是无人敢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