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梦忙回了一礼,心中欣喜,道:“明涯……明涯大哥也来赏景啊。”伊梦本想喊明涯哥哥,话到嘴边又觉得太矫情,她一个二十多的“芯”不好意思再装萌。
明涯点点头,进了亭子,看着亭外的海棠,笑道:“这冬日里,除了雪景,别的可没什么好看的了。幸好这里还有一派风光。”又道,“十六公主好才情,刚才的诗切情切景,让人陶醉。”
伊梦见他神色有些抑郁,便不知接什么话好。明涯立了一会儿,兀自叹道:“好几年没看过京城的春色了,今日倒是提前看了。”
伊梦知道他过不了几日就要返回边疆了。边塞荒凉,他们又要不停征战,有时连热饭菜也不一定吃上吧。伊梦有心调节气氛,见明涯脸上神色自然,对眼前的景色虽然喜欢却不惊奇,便笑问道:“明涯大哥可知道这园子里为什么冬日还繁花似锦吗?这海棠不是二三月才开吗?”
明涯回过头来,微笑道:“原来你竟不知。这院子夏天通着管道,下有热炭熏着,上有帷幔包围,才有这满园春色。花开才把帷幔撤了,不过地下还是有暖气熏着。”
伊梦这才明了。
两人正说着话,雪花便下下来了。雪花如鹅毛般大小,飞飞扬扬。伊梦走出亭子,任凭雪花落在脸上,落在脖子里,凉凉的。
明涯见她小孩子心性,笑道:“不怕冷吗?”
“很好玩的。”伊梦跑到亭子里,将明涯拉了出来。走到亭子外,伊梦才想起来自己的举动是不是有些出格了,毕竟古代“男女授受不亲”。算了,管他呢,想得太多老得快。
明涯见伊梦玩的开心,微笑起来,仰起脸,张开双手站到雪地里,立马就有雪花落到他的脸上,脖子里。明涯只觉得脸上有细小的凉凉的感觉,然后便融化了,一直融化到他的心里。明涯闭上眼,静静的感受着这异样的情绪。
扭头看了看旁边的明涯,伊梦见他的面庞此时难得的舒展着,看起来平和极了,心里非常开心。雪花落在明涯的脸上,鼻尖上,睫毛上。他如玉般光洁的脸上,舒朗的眉毛彻底放松下来,雪花晶晶点点的在他的睫毛上闪着微光,不知他在想什么,嘴角微微的翘起,看起来心情极好。伊梦看的呆呆的。
“公主,十六公主在吗?”是冬雪的声音。伊梦老大一会儿不回去,她们急得不得了,忙出来找。
伊梦回过神来,急急地低下头,用手揉了揉发酸的脖子。
明涯低下头问道:“你的侍女来了吧?”
伊梦点点头。这是冬云冬雪走了过来,见了明涯,俱是一惊,然后忙行礼。明涯微笑道“免礼”,冬云冬雪立时低下头去。
伊梦道:“你们怎么来了?罢了,也该回去了。”见明涯没有走的意思,伊梦就先告辞了。
明涯等伊梦走了一会儿,估摸她已经回到大殿了,才整整衣袖,跨步走了出去。
殿中喧哗声正盛,伊梦坐了下来,旁边正冰便拉着她,伊梦笑着逗了逗她。正雪已经退席了。
过了一会儿,因为雪越来越大,殿中众人都相互告辞。
伊梦有些困了,便回去了。
朱玉宫里仍是灯火通明。伊梦问道:“大家可都吃了饺子吗?”李氏笑道:“都吃过了。”然后问,“公主再用些宵夜吗?”
伊梦笑道:“不必,我在宴席上已经吃的很饱了。”
脱了一身吉服,伊梦果断轻松了许多。伸展下身体,然后洗了个热水澡,伊梦包的严严实实的,钻进了被窝,不一会儿就睡着了,梦里还笑眯眯的抿着嘴。冬云看了,悄悄地退下。冬雪却跑过来,大声道:“公主?公主!今晚守岁呢,可不能睡!”
伊梦被她这么一吓,立时醒了过来,睡意全无。她都忘了这一茬了。
冬云责怪的看了妹妹一眼,道:“公主已经睡了,你还喊。”
伊梦道:“不妨事。这一会儿也不困了。”便拉着几个人坐在炕上玩儿叶子牌。这是伊梦跟冬云她们学的。
玩儿着玩儿着伊梦直点头,另几个也是。
第二天伊梦睁开眼,见众人都歪躺在炕上。估摸着是玩儿的时候睡着了。伊梦笑笑,推了冬雪一下。冬雪迷迷糊糊的睁开眼,道:“什么时辰了?”伊梦大笑:“太阳都晒屁股了。”
冬雪见是伊梦,腾地坐了起来,也没注意伊梦粗俗的字眼,道:“哎呀!今天可睡大发了。”另外几人也都醒了,忙整整衣衫,服侍伊梦梳洗。
伊梦笑道:“今日本来就应该睡到自然醒的。不要慌,今天没什么事,慢慢儿的。”
梳洗过后,伊梦吃了新年的第一顿饭——一盘饺子。
外面的雪早停了,不过因为下的大,今日雪还是盖了厚厚一地。
今日练不成剑,伊梦便央冬云教她刺绣。绣了半日,伊梦看看手中姑且可以称为荷包的半成品,欲哭无泪。为什么别人一绣就可以绣那么精致呢?
冬云劝道:“公主别急,刚开始绣能绣成这样已经很好了。躲绣几个就好了。”
伊梦点点头,从新绣起。
到了天黑时分,伊梦拿针已经熟练地多了,可惜还是修的歪歪扭扭。冬云看着伊梦通红的手指,心疼道:“公主,还是别绣了。”伊梦不依:“我就不信我不能亲手绣一个荷包!”
冬云道:“那也该歇歇手了。公主停了吧。多练习几天就可以。”
伊梦道:“多练习几天?能绣出荷包吗?”
冬云重重点点头,伊梦这才作罢。
冬兰端了热水过来,伊梦把手放进去,稍微一动就生疼。揉了半天,才略好些。冬云道:“公主也太用功,看看这手啊,唉!”
伊梦笑笑:“这算什么,不过肿了一点。我有那么娇气吗?”
冬兰道:“公主是金枝玉叶,生来就不是受罪的。怎么能受这样的苦。”旁边的碧柳吧一盒药膏递过来,冬兰细细的给伊梦的指头上了一遍药。伊梦很无语,只好由着她们去。
吃饭的时候,伊梦刚拿了筷子,筷子啪嗒一身就掉到地上。只好由冬云喂给伊梦吃。伊梦心道,自己可是大发了,凡事有度,今天真不应该说风就是雨,一股脑的把力气都用在绣荷包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