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越来越多。不多时,正仑几个也到了——都带着伊梦送的暖帽。看来这个还是很受欢迎的嘛,伊梦心里挺自豪。
突然殿内一阵骚动,伊梦抬头望去,原来是明涯来了。明涯今日身穿暗红色金丝白纹绣蟒袍,外披玄色狐肷褶子大氅,头戴伊梦送的同色织锦暖帽,神采飞扬,剑眉星目,英俊非凡。进了殿内,明涯将大衣同帽子递给随从,走了进来。殿内少女们倾慕的目光大多数都追随着明涯,明涯目不斜视,向伊梦一行走来。
先同正轩几个问了好,招呼了几句。然后转过头来,对伊梦谢道:“十六公主好巧妙地心思。这暖帽戴着极为暖和,非常保暖。”又道,“要是带到军中,边疆的将士也少受些寒苦了。”
正轩道:“既如此,便请皇兄命织造局赶制一批,送到军中。”转而笑道,“估计过不了多少时日民间也该风行了。”
伊梦微笑道:“正该物尽其用。”暖帽既然实用,流行起来那是必然的。不过她没想过用这个赚钱,古代成衣店不多。况且家家都有绣女,平民百姓家的女眷也各个都能缝缝补补,这暖帽一看就能做出来,对她们来说没什么技术含量的。伊梦想的不错,后来许多人做的确实比伊梦这些精巧多了。
人差不多都到齐了,众人落座。
忽听执事太监唱到:“皇上驾到!”众人忙起身行礼。
祯帝走到殿上,道“众爱卿免礼平身”。
大殿外面鼓声响起,便有司礼太监呈上颂词。众人肃穆,祯帝拿起颂词,诚心祷告诵念一番,众人行三叩九拜之礼,拜谢天恩,仪式完毕。
祯帝笑道:“今日是家宴,诸位不要拘束了。都当尽情宴饮才对。”众人领旨谢恩。
皇后头戴冠冕,上着山河社稷袄,下着乾坤地理裙,华丽威严,气势端庄。待祯帝坐下后,端坐在祯帝左侧。贵妃坐在皇后下手的桌子上。
宴席开始,乐声响起,一班舞女彩衣飞舞,上前舞蹈,众人且饮且乐。
宴席中大多数人在朗声交谈,觥筹交错间其乐融融。正武和正冰人小手小,够不到食物,伊梦不时的给他们夹着菜。旁边正灵偶尔夹一筷子菜细嚼慢咽的吃着,大部分时间都向对面看着。伊梦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只见正灵目光所到之处,一身穿玄色锦袍的青年男子正在与旁边的人交谈。细细看去,那青年男子头发拢至头顶,金簪束发,面目俊朗,气质温润如玉,可不正是辛夷!此时正灵悄悄打量着辛夷,却不知正有人暗地里偷偷笑呢。
伊梦窃笑了一番,用胳膊肘碰了正灵一下,正灵这才反应过来,道:“啊?十六妹干嘛?”
伊梦嘻嘻笑道:“八皇姐,你看那个穿玄色锦袍的男子。是不是很英俊啊?嘻嘻……”正灵愣了一下,反应过来,羞红了一张脸,笑骂道:“你这小泼猴儿!不许说了。”
伊梦只嘻嘻笑着。
正灵眼珠一转,指着另一个人,笑道:“十六妹且看,那个是谁!”伊梦抬头一看,笑声止在喉咙里,慢慢一张脸上泛出红色,不吭声了。正灵指的堪堪是明涯。
见伊梦吃瘪,正灵哈哈笑了出来。许是听到笑声,辛夷往这边看了过来。正灵张扬的笑脸不及收敛,停在脸上,又急于摆出一副温婉的表情,一时呛住,低头咳个不停。倒是没看见辛夷关心的眼神。
所幸殿中很是热闹,正灵的行为没几个人注意。伊梦忙将茶水递给正灵,没再笑她。正灵喝了几口水,才缓过劲来。再看去,辛夷已经别开了目光,正灵心里一阵失落。
旁边的正雪只低头默默吃着东西,见正灵无碍,便没有说什么,只是将袖中丝帕递给她。正灵没有接:“多谢九皇妹,我有。”从袖中拿了帕子,擦了擦嘴角。正雪笑笑,转过头去。
上席上皇后同祯帝说着什么。突然祯帝一脸惊喜,大笑起来。殿中声音小了一些,众人都往大殿上看去。祯帝看着殿下众人,挥了挥手,站起身来。皇帝都站起来了,众人哪还敢做,忙都站了起来。
祯帝见皇后站起,伸手扶住。祯帝环视一周,朗声笑道:“天佑大云!皇后怀上麟儿,朕今日实在高兴。”然后对皇后道,“此番梓童若诞下皇儿,便立为太子。”喜的皇后忙道:“多谢皇上。”
朝下众人齐齐贺道:“恭喜圣上,贺喜圣上!”
伊梦心道,皇后倒是会挑时机,在这除夕宴上告诉祯帝这个好消息。
祯帝担忧皇后的身子,便扶着皇后先回宫了。皇贵妃见此,跟着告退。
皇帝不在,众人感觉约束小了许多,殿内谈笑声更盛。
伊梦感觉有些闷,想出去透透气。出了大殿,伊梦往偏殿看看,冬云冬雪正在烤火呢,见了伊梦,两人忙过来给伊梦披上披风,又把手炉给伊梦。
冬雪问道:“公主,要回宫吗?”
伊梦笑道:“早着呢,宴席才开始一小会儿呢。”然后说自己要去转转,让二人仍旧去偏殿待着。冬云不放心,伊梦道:“只是在附近而已。”命她们不许跟。
乾云殿外很空旷。伊梦四处看了看,转到殿后。乾云殿后有一片花园,伊梦走进去,才发现里面挺大。估计是皇帝平时歇息时闲逛的地方,虽然天气寒冷,但里面种满冬青等绿树,还竟然开着不少鲜花!景致宜人。这得耗费多少物力人力!
伊梦走到一座凉亭里,凉亭上挂着几幅帷幔。伊梦将顺风向的帷幔拉上,挡住了风,然后坐在亭边欣赏风景。空气很亮,吸到肺里却很清新,让伊梦觉得心旷神怡!
亭子四周挂着不少灯笼,花草在灯光的映射下看着极为朦胧,看着浪漫又美好,与白天的艳丽大不相同。庭前种着一棵海棠树,高达数米,此时树上繁花怒放,映着红红灯笼的光芒,旖旎迷人。伊梦不由开口轻颂:
东风袅袅泛崇光,
香雾空蒙月转廊。
只恐夜深花睡去,
故烧高烛照红妆。
“好诗!”一声清朗的男声传来。伊梦站起来,转身望去,原来是明涯。
明涯见是伊梦,眼中光芒闪现,随即面色一敛,做了一揖,道:“原来是十六公主。”
注:1.狐肷(qian)褶子大氅(chang);2.此章引用苏轼的【海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