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里祯帝正式册封了皇后和贵妃。这些大典公主是不能参加的,后来正修来炫耀他参加大典看到的盛况,伊梦才知道了一点。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转眼就到了年关。天气冷得很,也下了好几场雪了。
这日,伊梦一大早起来推开窗子,只见外面银装素裹。枝桠上覆着一层厚厚得雪,偶尔有的被压弯了腰,落下的雪团簌簌有声。冬云把小手炉递给伊梦,看她拢在手里,便笑道:“昨儿晚上这场雪可真大!瑞雪兆丰年,明年呀必定风调雨顺,万事如意。”
这几个月里,伊梦除了偶尔和正武正冰这两个小家伙玩儿之外,大部分时间都在跟着正灵学习剑法。不得不说,伊梦的天分还是很高的,这段时间下来,她已经可以把一套剑法熟练的挥洒出来。而且因为正灵的指导训练,她的力气和敏捷性也提高了许多。正灵自上次回宫之后,整个人沉默了许多,伊梦看在眼里,也无法劝说。正仑已经被皇帝准许参政,因此伊梦不常见到。正雪和正洛更是天天呆在自己的宫中,更是难见一面。连日来下着雪,又快过年,正灵嘱咐伊梦多加训练,教剑法的事暂时停了下来。伊梦这几日都是呆在朱玉宫,除了吃睡锻炼,便没别的事情了。
伊梦伸出手指,在手炉上轻轻地画着圈,道:“边疆的将士,应该要回京了吧?”金国的势力越来越强大,北方的战争是败多胜少,三十万大军在边塞苦苦支撑。战乱已经持续了数年,大军需求的粮草辎重难以为继——云国的国库已经处在虚空状态了。明年若是风调雨顺还好,若是再碰上灾害,那么云国的下场……伊梦不敢往下想。
“是的。听说明王腊月二十三就能到京城了!”冬雪笑嘻嘻的道,神明一样丰神俊朗的明王是宫中许多少女的仰慕对象。伊梦笑笑,看了下墙上挂着的破掳,眼中流露出一抹柔情。
碧柳进来请伊梦去用早饭。桌上摆放着四五样精致小菜,外加一碗粳米粥,旁边放着一笼水晶小饺——饭菜是越来越简单了。皇上以身作则,将自己的食物份例减少到了三分之一。皇后身为**表率,也将坤宁宫一应物事均减为三分之一,又将其他各宫减了一半。入冬以来,皇后带领皇贵妃和一应嫔妃并众多宫女赶制了许多棉袍,送往军中犒劳将士,军中一片感恩之声。祯帝心中大悦,直夸“梓童贤良淑德,朕之良助”。
用完饭,飘菊带着几个小宫女将碗筷撤下,刚走到门口,便被人迎头撞上,碗碟乒乒乓乓摔了一地。飘菊趔趄了几下,抬头见冬兰一阵风似的从身旁跑过。飘菊气急,又无法发泄,只闷闷的招呼小宫女收拾地面。
冬兰跑到内室,拍着胸口大喘了几口气。见伊梦眼中问询的目光,忙道:“公主,大事不好了。今日早朝,丞相撞柱而亡了!”
伊梦大吃一惊:“风归海风老丞相?!”见冬兰点头,忙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快快说来。”
冬兰换了一口气,道:“今早奴婢去领燕窝,路过御花园的时候见一队侍卫和几个御医匆匆而过,奴婢忙避在了一边。等他们过去后,奴婢才听人说早朝时,朝中大臣互相殴斗,丞相撞柱而亡了。”
伊梦见她说的含糊,便对冬云道:“去朝云宫!”冬云忙取了披风给伊梦系上。
李氏听到碗筷落地的动静,忙赶到正堂,正看见伊梦衣衫整齐,要出门去。伊梦见她面上惶惶然,安慰道:“嬷嬷不必担心,没有什么事。”示意腊梅将李氏扶回去。
到了朝云宫门口,正撞见正仑回来。伊梦仔细一看,见正仑头发有些乱,发冠也歪了,嘴角青肿,朝服也裂了一道口子。伊梦正想发问,便听正仑道:“回去再说。”便进了门。
正仑和伊梦分坐在大厅里,只留了几个宫女。伊梦急问:“今日早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正仑不以为忤,苦笑一下,不想牵动嘴角,疼的他倒吸一口气:“想必你已经知道了——风老丞相已经亡故了。”随后将事情娓娓道来。
金国派使者来,要求大云将北方三十二重镇割给金国。皇帝大怒,要斩杀来使。朝中以丞相为首的一部分大臣力主求和,道朝中空虚,国内又战乱频繁,若是不同意金国的要求,大云必将生灵涂炭,血流成河,不如徐徐图之,暂时忍下这一口气,先休养生息,待国力恢复,再收复失地。祯帝听了有些犹豫。以轩王为主的主战派则认为大云堂堂数百万血性男儿,何必被金国踩在脚下,若是让金国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挟成功,丧权辱国,大云失了士气,国之根本动摇,国将危矣。朝中吵闹不休,双方更是发生争斗,打的乱成一锅粥,好多人都挂了彩。王尚书被张侍郎追赶,慌不择路跑到御案旁,张侍郎将手中玉圭掷了过去,王尚书一躲,正好砸住皇上,皇上被砸的额头青肿。皇上气急,大喝一声,大殿中才慢慢静了下来。
祯帝怒道:“不如把你们都送到前线,一个个好武力!”顿了一会儿,见众臣都沉默不语,接着说,“俗话说,士可杀不可辱,国同此理。金贼再三侮辱我大云,是可忍孰不可忍!”便是同意征战了。然后下令斩杀金国使臣,将人头送还。
风归海捶足顿胸:“天子失仪!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古代尧舜以仁义治天下,皇上如此暴戾,前途堪忧。”六部尚书辛夷反驳道:“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心狠。尧舜之时民风和善,天下无二主,人民衣麻食粟。如今过了这千百年,不可同日而语矣。胜者为王败者寇,大云若不反击,亡国之时屈指可数!”
风归海见皇帝战心极盛,便道:“圣上如此固执,可怜大云百姓又要陷于水深火热之中。老臣今日就以死进谏,撞死在这乾云殿上!”祯帝惊站起身,忙命人阻止,却为时已晚——风归海退后一步,飞身撞向盘龙柱上,登时脑浆迸裂,一命呜呼。
事情闹到如此地步,祯帝恼的头疼欲裂,只好退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