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逐渐泛起了鱼肚白,山野间也腾起了一层层的白雾,小鸟叽叽喳喳地在树上跳来跳去的,吵得温絮水不得入眠。她晕晕呼呼地趴在杨西柳的肩膀之上,寻思着,究竟要找个什么样的草来胡弄杨西柳这个笨蛋。
什么翻天复地!什么千毒万毒草!所谓的剧毒草药不但难解,且还很稀少,很难寻的到。像那西域乌头长在塞外,极其难得,只要一顶点儿,就可以见血封喉。还有那马钱子,很是喜热,连师傅那里也只不过有区区的三钱。师傅会眼睁睁的让我拿来随便乱用,那是根本就不可能的。自己信口开河编造出来的谎话,估计也就只能骗骗他了。
“你说千毒万毒草,是长在毒物经常出没的湿地里,那山溪旁边算不算得上是湿地?”杨西柳抹了抹额上的汗水问道。
“嗯!”温絮水装着有气无力,随意应了一声。
杨西柳接着问道:“你可有好些了?吃了那个“翻天复地”,到底能撑多久?”杨西柳问这个,可不是真心的关心温絮水,她的死活和他根本无关,他在乎的是自己的命。他现在特别害怕的就是温絮水突然毙了命,若是那样谁能帮他找到那该死的千毒万毒草!
温絮水自然晓得他安的是什么心思,也不回答,只哼哼唧唧随意应付了几声。
杨西柳心里一沉,加快了脚程,才刚走了一段,又慢了下来。他唉叹一声,无比愤恨地想道:若不是自己受伤在先,这区区几十里山路,根本不会瞧在眼中的。可如今,想快是如何也快不了了,力不从心啊!
杨西柳就这样扛着温絮水漫无目的的走在俊琪山中,时不时地停下来,挖上一两株草,递给温絮水看。每次的开始都是兴冲冲的,结果却都是失望的。
不远处,传来了如鸣乐般的潺潺水声,杨西柳兴奋不已的喊道:“水声,前面一定是溪流了!”
他提足了气,一阵狂奔。果不其然,几股细细的山泉水缓缓从山头流下,最后拧集成了一条宛如长龙般的山溪,在清晨第一缕阳光的照耀下,七彩斑斓,似梦似幻。
杨西柳将温絮水轻轻放置在离溪边不远一棵大树后面,照例封住了她的穴道。温絮水苦笑一声,用微弱的声音说道:“何必呢!你就算没有点上我的穴道,以我这副残躯,一步都行不了,你还怕我会逃吗?”
杨西柳淡淡说道:“仙子稍候,我这就去毒物经常出没的地方,寻那千毒万毒草去!那种地方太危险,带着仙子不甚方便,所以请仙子安心在此,必竟你也需要它来解毒不是吗?”
温絮水听着杨西柳渐行渐远的脚步声,先是将他一阵痛骂,转而开始思索脱身的办法。
哗哗啦啦的流水冲击着岩石,丝丝山风迎面拂来,却始终吹不走温絮水心中的焦虑与烦燥。是谎言就总有圆不下去的时候,自己在山洞中,为了给大师兄他们示警,逆行经脉,使血气倒行,从而冲开了被封的血脉与穴道。也就是如此,让现在的自己犹如三岁孩童一般,遇到危机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力,更莫说可以抵抗得了那杨西柳了。
就在这时,杨西柳不知从何处奔了回来,像献宝一般,将怀中的草,一株一株地摆在了温絮水面前,兴奋异常又满怀期待地等待着她的判定。
温絮水转着眼珠儿,扫了一遍地上的七、八种草样,叹息了一声。
杨西柳大失所望,仍是不死心地问道:“没有吗?你再仔细看看。这一株,是我在蛇窝边发现的,为了采这株草,我还打死了两条蛇。那蛇虽没有竹叶青的毒性之强,却也算得上是毒蛇的!”
温絮水打定了主意不说话,仍是叹息了一声。
杨西柳丧气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我杨西柳是个恶人,是个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不是都说好人不长命,祸害活千年的嘛!我还没有活够,我还不想死呢!小道姑,你不是也不想死的吗,你告诉我究竟去哪里可以找到你说的千毒万毒草?只要我可以不死,我保证一定也会救活你的,而且我绝对不会动你一根汗毛的,保证你仍是冰清玉洁的仙子!”
杨西柳一边说着,一边使劲晃着温絮水。
温絮水忍着四肢强烈地痛楚,脑中混沌的感觉,可忍不了胸口的那股闷气,一口鲜血正好喷在了杨西柳的脸上。
杨西柳顿时又痴又傻,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绝望喊道:“怎么办,小道姑要死了。小道姑死了,过个不久,我也会死的。怎么办?怎么办呢?”
“咦,师兄我好像听见男人的哭叫声了!”
“嘘,禁声,我也听到了!”此时说话的正是天道门的刘源靖和他师弟薛清。
温絮水一听,像枯木发芽,老树逢了春,春天终于提前到临一样,脑中瞬间恢复了清明。
她正要开口呼救,却见杨西柳用衣袖一抹脸颊,满面狰狞,红着眼睛说道:“哼,反正我也快要死了,杀一个够本,杀两个就赚了。世人笑我,骂我,害我,看不起我。哼,我也看不起他们!来呀,你们不是要杀我吗?那我就先杀了你们!”说完掂起大刀,一阵狂风般奔了过去。
只听见一阵乒叮乓乓的兵器碰撞声,时不时还夹杂了几句,“师兄小心”“师弟让开”这样的话语,听得温絮水心里怦怦乱跳,生怕刘源靖有什么闪失,急得犹如落水的小鸡,手足无措,无计可施。
“师兄,让那厮逃了!我们追不追?”薛清问道。
刘源靖沉思了片刻道:“算了,还是别追了,以免他穷途末路,狗急跳墙,乱咬人就不好了!反正他也中了我一剑,再说了我们也不是非得抓他不可。”
薛清突然立起了耳朵,指着树丛,说道:“师兄,你听,那树丛中仿佛有人在呼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