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苏子衡又在和张大牛细说那****登天柱山时看见的壮丽景致。忽然就见天气阴暗了下来,紧接着雷声大作,大雨倾盆而下。这场大雨来的突然,这会儿又是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实在是避无可避。眼看着前面的路上都是一个接一个的水洼,钱秀自然不敢让车前行,只好指挥着张大牛把马车赶到边上,又和张大牛还有苏子衡以及后面赶米车的那车夫四人已经手忙脚乱的给装米的车子拉上油布。
这雨越下越大,钱秀等四人虽然都围坐在辕座上,可雨实在是太大了,四人顷刻间就被淋湿了。钱秀掀了掀门帘,没拉动,也不知里面在做什么,喊道:“夫人,里面可有伞?”
子衿见外面雨下的实在是大,又看看睡的正熟的锦言,十分歉然的说:“钱大人,小姐睡着了。实在是对不住了,只带了一把伞。”说着从门帘缝隙中把伞递了出去。
一把伞躲四个人自然是遮不了什么雨的,正无可奈何之际,苏子衡一拍脑门道:“小生忘了小生也带了雨伞。”说着从箱笼下面拿出伞撑了起来,这样好歹四个人不用再淋雨了。
可这么一耽误,原本计划今晚要到的驿站却到不了,只能露营了。
锦言一觉醒来,见外面还是黄土坡可算算时辰已经是申时了。她问道:“怎么还在这里?”
子衿苦着脸说:“小姐,你可睡醒了。方才下了好大一场雨呢,钱大人他们不敢往前走怕车子陷到泥淖里出不来了。这才耽误了时间,今晚怕是要露营了呢。”
锦言顺着车窗往前看去,果真路面上还残留着一个一个的小水洼。钱秀听见这边有动静,回身一看见锦言已经醒了,便策马掉头道:“夫人,今晚天黑之前怕是赶不到驿站了。这满地水洼的,等天完全黑下来之后就不能再赶路了,届时怕是只能露营了,委屈夫人了。”
车没行多久,天色便完全的黑了下来。钱秀让张大牛和后面那车夫把马车到路边的山丘便上,又让他两个把马车赶成头靠头,再加上钱秀自己的那匹马,勉强依着山围了个半圆出来,权当是临时露营的营地。
几人又分头拾柴的拾柴,打水的打水。
不多时张大牛便抱了一堆柴火来了,可今日白天才下了一场大雨,那柴火都是湿漉漉的,钱秀试着点了半天都点不着,无奈只好一人分了两个干馒头吃。
锦言拿着硬邦邦的干馒头,又一点水也没有,实在是咽不下去。她借着月色,见到钱秀和张大牛毫不避讳的就着刚打来的河水就开始吃东西,本想开口阻止,但想想这么又干又硬的馒头,如果没有水,谁吃得下去?
就在锦言拿着馒头干瞪眼的时候,远处传来一阵马蹄声,隐隐约约能看出是一队官兵,其中一人一身白衣的在夜色中十分的显眼。不多时,那队人马便行到了面前,锦言定睛一看顶头一人正是赵颉,他一身白衣在月色下显得愈发的出尘,纵使是一路奔驰而来也不见一丝凌乱。
随着赵颉的下马,他身后的那队官兵也跟着下了马,钱秀等人又分别上前行了礼。锦言在车上看得并不十分清楚,隐约瞧起来似乎是每个人手上都抱着黑乎乎的一团东西一样。
果真,不一会儿那队人中站出几人,把手上的东西堆放到营地正中央,那里本来堆放着柴火准备要点火的,现在那堆湿柴火也被移到了一边。锦言又见那几人从背上也解下来一堆黑乎乎的长条形物体放在一边,接着就有人从怀中打亮火折子放到中间那堆黑乎乎的东西上,这时锦言才看清那一堆东西竟然是干燥的柴火。
一会儿工夫,火就燃了起来,锦言的眼前一下并明亮了起来。那几个士兵模样的人,正忙忙碌碌的架锅煮水,这几人正是先前背柴火的那几个人。
锦言正看着那几人忙碌,就听车外响起一个略带几分童音的声音,“夫人,我是王爷身边的端砚。王爷猜测夫人恐怕还没用膳,便让人带了些吃食来,还要有劳夫人身边的子衿姑娘过来取一下。”
他竟然还从那么远的地方带了吃的来?锦言一时间心如乱麻,她对子衿点头示意她去取吃的来。
没多久,子衿便端着食盒走回马车上。打开食盒,只见里面是一碟葱爆羊肉片,一盘醋溜藕片,一小碟炒面片,一碗白米饭,最让锦言吃惊的是,里面竟然还有一盅茶树菇鸡汤!锦言拿起汤匙尝了一口汤,那汤竟还是温热着的!锦言一时呆住了。
子衿笑道:“小姐,快吃吧,可别辜负了王爷的一番心意,一会儿饭菜可就要凉了。”
锦言心中一时思绪万千,她拿起筷子端起碗一口一口的开始吃菜。
夜风灌进马车缝里,在这夏日的夜晚的显得格外的凉爽。锦言吃完最后一粒饭喝完最后一滴汤把碗筷又重新交给子衿让她送回去,这是赵颉千里迢迢特意带过来的,她怎能不吃的一干二净呢?
锦言透过子衿下车掀起的门帘缝,瞧见赵颉坐在火堆边上一处平坦的大石上,手中捧着公文正在认真的阅览,边上跟着伺候的正是之前过来和她说话的那个端砚。清冷月华自他头顶铺泄而下,在他周身盈满月辉,只见他时而奋笔疾挥时而皱着眉摇摇头,锦言看着看着便觉得眼睛中热热的似有液体要流出,忙转头看向另一边
在赵颉的另一侧,围坐在火堆一旁的是钱秀和另一个眼生的士兵打扮的人,两人正聊的起劲。她看见子衿送了食盒,从钱秀他们身后走过来,忙放下门帘端坐回马车上。
一会儿工夫,子衿便笑嘻嘻的上了车一脸神秘的说道:“小姐,你猜刚才我去送食盒听见什么了?”
锦言心中本就有一丝不难以言明的感觉,听见子衿问话,嘴里随口接了一句:“听见什么了?”脸却还依旧看向车窗外的月牙。
子衿一点儿也不生气,笑着说:“我刚才从钱大人身后路过,听见钱大人说‘王爷还真是有心,放着这么多公务不处理,竟带着人快马跑了两个多时辰就为了给夫人送饭。’”子衿见锦言依然趴在窗口看月亮,便转到她面前,说道:“小姐,我看王爷心里八成是有你了。”
锦言面上一红,越过子衿看向远处的赵颉,轻声说道:“你去和钱秀说说,让他和王爷说别看了,当心把眼睛看坏了。”
子衿笑着应了一声,便轻快的跳下车,跑到钱秀身边说了。
钱秀闻言有些错愕的抬眼望了望锦言这方向,便起身向赵颉走去。
锦言见钱秀弯腰对着赵颉轻声说了两句,赵颉看看她这边,虽然明知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锦言的脸还是不自觉的更红了。
赵颉把公文整理好,交给端砚收了起来,便又对钱秀说了几句,便招呼手底下的人纷纷上了马,又一路疾驰而去了。
锦言眼见着赵颉的人影消失在远方渐渐地连马蹄声也听不见了,心中更是烦闷了,她把门帘用劲往下一放,把车窗关紧,打开一床薄被盖在身上,气呼呼地躺下睡了。偏偏她心中烦闷,又翻来覆去的睡不着,索性又了坐起来打开车窗靠在车上看月亮。
子衿笑着上车,一进来便见锦言半抱着被子斜靠在车窗边看月亮,头发上的发钗都已卸掉,发丝也有些散乱,明显是才爬起来的模样。子衿问道:“小姐,怎么又起来了?”
锦言心中烦闷,不想回答,便随便应了一句。
子衿见她这样,脸上的笑容更大了,“王爷说他明日一早再来接小姐。”
锦言背过身去,更加不想说话了。
子衿见她恼了便试探性的问道:“小姐,外面夜色不错,不如我们出去走走?”
锦言气恼的答道:“不去不去,我睡觉了。”说着躺回毡毯上,用被子蒙住头。
子衿见她这样,只好替她把门帘压好,退了出去。
锦言听见子衿退出去的响动,把头伸到被子外面来,心中又后悔不该对子衿乱发脾气的。她重新又坐起来,透过车窗看去,只见钱秀和苏子衡守在火旁,而子衿和张大牛则坐在之前赵颉坐的那块大石头上说着话儿。锦言看着这朦胧月色和那一轮新月,心情又逐渐平静了下来。她又取出一床被子,挨着她自己的被子铺好,拿了衣服叠好并排和她当枕头的衣服放在一起,这才安心的躺下来睡觉。
不知睡了多久,锦言迷迷糊糊的听见外面传来一丝响动,“子衿,是你吗?”锦言问道。
“啊!小姐,把你吵醒了?我就是上来拿床被子的。”子衿歉意的说道。
锦言闻言一下便清醒了,她睁开眼睛见到子衿刚掀开门帘正准备爬上车,便坐起来说道:“今晚你就睡这吧,你一个女孩子怎能睡在外面?”说着锦言又拍拍边上铺好的那床被子,道:“快上来睡吧,我都帮你铺好了。”
子衿慌忙道:“小姐,这怎么行,小姐是主我是仆,我怎能和小姐同床?”
锦言拉住子衿说道:“没什么主啊仆啊的,你再这样我可生气了啊。”
子衿无奈之好钻进被子,蜷在角落中,生怕挤着锦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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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修改了几个地方,如果有觉得对不上的姑娘可以翻回去看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