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青衣还是选了去停驻,远离市区,环境优雅不吵闹,适合老爷子吃完饭之后下棋。对于酒店一事,她什么也没交代,本来就是当初文五难逃亡时留下的烂摊子,要不是为了自己的好姐们颜静安,自己才懒得管。此地的纨绔她基本都认识,范凡更是熟悉,能让这孩子跪下求情的人,她能猜出应该是大-军-区的背景,想要找回场子,那就来呗,砸了酒店自己还能落个一身轻,至于有没有后话,那得看得瑟的文五难有没有兴致陪他们玩了。
风四象对于老娘把停驻已经过户给他毫不知情,进门的时候看到匾额大叹字体写的俊秀伟雄,看到雅间上面的那副对联,心里想着“这不是那年暑假皮皮回来写的么?怎么挂在这里了?皮皮的字也不错啊。”对于写毛笔字,他从小就练过,自己练武能练好,学习更不用说,但就是毛笔字,也有韧性,也有力气,但就是写不好,就如粗中有细的张飞,拿得起五十四斤的丈八蛇矛,却扔不出一根毫无重量的鹅毛。
孟青衣让厨房师傅给自己留个灶,亲自下厨做了几个精致的小菜,都是记忆中师傅爱吃的,往部--队菜园里打了个电话,让李大力开车去接曾静涟,想着让曾老头过来陪师傅喝点。曾老头住的地方比较特殊,一心向往行云山北辰村的桃源环境,但是文老头不说话,自己不能拉下老脸,拖着行李硬往文家大院里搬。自己想找个幽静点的地方,但行云市委不敢让老头自己住,“国宝”级的人物,万一有个闪失,自己的饭碗肯定吃不了兜着走。曾静涟一气之下,直接搬到了行云山另一侧的部队驻地,在里面开了个小菜园,自己种菜。
曾老头一进门,看到项御马,伸手就要茶叶。笑着说:“没想到啊,话说北辰村里有两个奇人,一个研究茶道,一个埋头读书,都是打死不出山的妖怪,今天怎么出来了一个?我的茶叶呐!”
项御马道:“村里那帮小崽子们下棋水平太次,我只能来找你!咱们先吃饭,再下棋,你说咋样,静涟兄?至于茶叶,你赢了我再说!”
“那我奉陪到底!四象,你在旁边伺候着,到时候扶着你师傅出门,别被我杀的走不动道了!”曾老头笑着说。
“我今天晚上坐车,明天得去学校报到!”四象老实巴交,实话实说。
“哦,这倒是忘了,需不需要我帮什么忙?”曾老头问道。
四象刚想开口,项御马说道:“就上个学,有什么帮不帮的,四象你赶紧吃饭,让你师姐带你去买点东西,你看你穿的,出去不够给我丢人的。”
四象一听这话,不高兴了,顶嘴道:“师傅,你说这话就不对了,俺爹就是个农民,天天下地干活,一天不去地里转悠,沾点黄土,闻闻泥土味,就觉得不自在,我生在农村,长在农村,穿的破烂又咋了?”
“呀,知道为你爹鸣不平了?你还敢犟嘴,你懂个屁,当初你爹出山,闯东北的时候,打扮虽然朴素,但也不至于像你这么邋遢,要不也见不到班王爷,赶紧吃了饭滚蛋,别想着学文皮皮那没大没小的架势,要不我踹你。”项老头怒道。
风四象不敢言语,埋头吃饭,五分钟不到,风卷残云吃完。项老头喊来孟青衣,让她简单吃点饭,带着四象出去逛一圈,全身置办个遍。孟青衣领命,随便吃了几口菜,一碗米饭,就带着风四象出门了。
看着两人出去,两个老头又喝了点酒,项老头自己泡茶,曾静涟摆好棋盘。两人相对而坐,准备下棋,曾静涟问道:“御马兄,风家老太太葫芦里卖得什么药?不可能这么早就打出你这张牌,以时机来看,这个时间为四象铺路合适,但皮皮却不合适,这个时机掌握的并不是最佳,还有个事情我得给你说一下,前两天这边的地皮已经全都过户到了四象的名下,七年时间,为两人铺路,不知道要耗费多少资源和人情,老太太这辈子积攒下来的东西估计就没了。”
项御马喝了口茶,道:“我欠文家,一把老骨头想着做点事情,还不知道风老太看不看得上呢?唯风老太马首是瞻吧!曾老头,你整天阴谋阳谋的掐手指推算,仿佛什么事情都看得清楚,你别忘了,文家人心没散,就不会败,这些年,你可知雁斜耗尽心血培养的皮皮成什么样子了,你消息灵通,可知五难现在在什么地方,积累了多少资本?你可知城府极深的老三五坷现在走到了哪一步?曾老头,有句话我得告诉你,文人命短,就短在这里,文人更容易忘义,若是哪一天,风老太上门求你,哪怕你只是思考布局,嘴上有些许的迟钝,风老太转身就会走人,你就成了一个弃子,永远入不了局!来,下棋。”
两人下棋,这些年一直抬不起头来的项御马终于赢多输少,但却没以前高兴;这些年来一直立于不败之地的曾静涟却输的一塌涂地,也许是今天不在状态,也许是心思根本就不在下棋上。
曾静涟现在才明白项御马出山的目的,那就是提醒自己,这么多年过去,他在官场上经历过尔虞我诈,见识过大起大落,如今算是功成名退,但是很多年前,自己一个落魄的读书人昏倒在有着两狮镇宅的门口,是一个大家闺秀把自己扶进院内,给自己馒头牛肉,调养好之后,又给了自己盘缠,这才有了今天的名头和成就。时间是个好东西,可以忘记很多事情,但有些事,忘了,就没了良心,忘了,就被人看不起。
“文人易忘义,呵呵,项老头,我怎么能被你一个武夫看不起?风老太,你这不是让项老头出山,而是要让我时刻准备着,为你文风两家赴汤蹈火啊!”曾静涟回去的路上苦笑着自言自语。
项御马没再市区多停留,也没再等自己两个徒弟再回来,自己一个人独自走着,下山去车站,坐车回山里。也许过不多久,自己的另外几个徒弟就会得到消息。
“山村要不太平唠!”项御马感慨道。
孟青衣带着风四象逛了一下几个商场,才知道自己这个小师弟是个无可救药的土包子,七尺大汉,浓眉大眼,看到衣服上的价格标签和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服务员就害羞起来,不敢再停留,什么都不敢买。孟青衣心里想着,这要是告诉他,因为那些地皮和停驻山庄的产权,他现在是八九千万的身价,那还不得吓得昏死过去?
孟青衣怕师傅不辞而别,没再管那么多,拉着他直接进了一家店,按照身材挑了几件衣服,让风四象进去换了,觉得合适的就买。又到商场一楼买了一块手表,一个手机。这时候李大力打过电话来,说师傅已经回山,她也就不再心急,又买了几件衬衫,两双鞋子,一个皮箱。买完之后,又去银行办了张卡,卡里存了两万块钱,交给风四象。一切准备齐全,这才拉着风四象回到“行云流”,开了一间房,让他洗澡置换衣服鞋子。
其实风四象一打扮起来,除了脸色黑点,也是个俊小伙。孟青衣感觉别扭,浑身还是透着土气,又带着他去了理发店。一切准备就绪,去vip包间拿了车票,在火车站附近吃了点东西,找了家咖啡馆,耗耗时间。
天色渐黑,华灯初上。秋风渐起,扫起残叶,漫天飞舞。
孟青衣一身青衣装扮,略施粉黛,在灯光照耀下备显璀璨。眼神迷离,高傲中一丝孤寂游离窗外,仿佛在随着飘起的叶子追寻曾经的记忆,点上一支烟,喝一口苦咖啡,苦,涩,这是否就是生活的真谛。火车站外,白天关门的小门头房粉红色的灯光开始亮起,有打扮的妖艳的****,抑或是刚入行的雏鸡,在房门那或招手门外客,或坐在椅子上织着毛衣,等待着饥渴的寻欢者。一个十七八的小女孩,站在阴影处,不搔首弄姿,不高声调戏,只是等着有人靠近时,怯生生的向前询问是否有人愿意花钱临幸自己。
“女人,真的不容易!”她心里想着。看了下腕上的手表,对风四象说:“我就不送你了,你进站吧,我还有点事情。”风四象一口喝光杯子中的咖啡,下楼拖着行李向着车站走去。背影,对孟青衣来说,有些陌生,又有些熟悉。
土包子风四象踏上了北行之路,要去见识天外天,却不知自己的侄儿文皮皮已经早在京城等候他多时,他想的是到北京之后办张手机卡,给老爹老娘报个平安,然后好好学习。
孟青衣看着风四象进站,起身下楼,向着那个女孩子走去。女人,不是真的走投无路,随愿意拿自己的身体让男人们蹂躏糟蹋呢?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人们,饥渴难耐,寻花问柳的时候,早已经把自己的话当成了狗放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