qd沿海经济区开发项目经行云省－－委上报gwy批准，年后要进入局部开发阶段。姜鸣九负责跟进整个项目，这算不上政绩工程，从规划论证到拆－－迁，占－－地，补偿，安－置，涉及到民生，环境，经济等各个方面的建设工程，都是吃力不讨好的差事，稍有不慎，就有可能毁了大好前途，就算能顺利完成，从以往的工程后期测评来看，也应该属于毁誉参半。因为建成后算是国－家－级经－济－开－发区，还是让很多人眼红。毕竟能在自己的功劳簿上写上浓厚的一笔，对仕途的影响利大于弊，至于以后的褒贬不一，官升一级谁还会刻意提起。老－省－委－书－记治鲁十几年，马上要调去政－－协养老，临走算是给姜鸣九一个人情，空降的官员，老书－记向来不喜，一压就压了四五年，这次放开，也想看看自己有没有伯乐的眼光。也算是给自己留一条后路，避免人走茶凉，兔死狗烹。姜鸣九一郁闷了，就会来qd取经，陪老头子下下棋，喝喝茶，学点隐忍之道。四五年下来，倒是少了许多的戾气，多了不少的官道明理。这次没想到老书记点了自己的名，有点惊讶，但是转念就明白了其中道理。回想起这几年对自己的磨砺，心里对这位老书记多了许多的敬意，心里想着，白一半头发也得把项目弄好。在涉及到拆迁和保护欧式建筑的问题上，他翻阅资料，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件事，又跑了qd一趟。
到了九大关别墅张念黎的房子，让张老爷子和保姆都歇了，亲自下厨准备做几样拿手的小菜。派车去一中家属院把身体见好的周锦昌请来，一边下棋，一边等菜。蒸着鸡蛋肉末糕点的时候，看到两位老人已经下完了一盘，一边喝茶一边聊天，他笑着说：“张老，电话里给您聊天的时候，经常听您提到没事就去隔壁蹭饭吃，要不……”
“对啊，倒把这茬给忘了，小石，你去隔壁把文雁斜和小青叫过来，一起吃个饭，你就说，他们要是不过来，我就亲自过去请。”张念黎喊了警卫员小石，说道。
五分钟不到，鸡蛋肉末糕刚蒸好切了端上来，姜鸣九就看到一位少妇推着轮椅上的文雁斜进了门。他走上前去，握着手说道：“雁斜兄，最近可好？今天我下厨，要不是我提一句，张老还真把你忘了？这位是嫂子吧，来，里面请！”孔晨青笑着点了下头。
张念黎笑道：“这倒是真事，这不周老也在这，可以当个证明，人已老了，就管不住自己这张吃饭的嘴，谁做的饭好吃，就想着和谁套近乎，别的啊，还真不认了！”
文雁斜和周锦昌老人打了招呼，这几个月里，周老头倒是经常来做客，和他探讨些学术方面的事，所以不至于那么客套，不过这位省里的红人倒是让他意外，他笑道：“忘了也不算什么，张老头是交了伙食费的，呵呵！”
几人就坐，姜鸣九这才拿出了一瓶茅台，张念黎一看，叹道：“你小子，有什么事情吧？要不怎么敢把压箱底的30年的国－宴－茅－台拿出来，说吧，什么事，要不还真不敢喝你这瓶酒。”姜鸣九笑道：“老领导你这话说得，就好像我多吝啬似得，不过倒还真是说对了，这次是有些事情问问雁斜，喊您二老过来，就是当个作陪。”看到文雁斜脸上表情，接着说道：“雁斜兄，不用担心，就一点小事询问一下，咱们吃完饭再谈，来，喝酒！”
两位老头一听这话，气得吹胡子瞪眼，但是当茅台酒香扑鼻，立刻舒缓了眉头，呈微醺状态了，也管不了那么多，目不转睛的盯着自己的酒杯看姜鸣九斟酒，还要看看对方的杯子，是不是自己杯子里少了。这茅台的年份，就算是张念黎，喝的次数也很少。再加上那碾碎了的豆腐，加入鸡蛋，肉末做成的鸡蛋糕，更是让他们这群没牙的老头子垂涎三千尺，至于自己当作陪，人老了，在美味面前，谁还在乎呢？
吃完饭，孔晨青让他们谈事情，把好茶端上来，自己去厨房收拾碗筷，刷锅洗碗。姜鸣九递了一支烟，说道：“雁斜兄，咱们这边开发区项目明年开工，我翻阅资料，看到了原来有一片的规划是当年你和德国人搞的，都是当年的欧式建筑，去现场看了下，无论是规划，设计，街道，设施的布局，都算是完美，我想保留下来，作为日后的旅游景点之一加以利用，同时，想请你和当时的德国设计师一起出山，帮我一把，你意下如何？”
此时孔晨青刚好端上来了水果，听到姜鸣九一说，想了想，说道：“那是60年代的欧式建筑，当时规划的一个小城区，教堂，居民区，学校，各项设施齐全，但是后来叫停了一部分，现在那里的住户，百分之75的是德国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占地面积203亩，建筑面积15万平米。有欧式小楼275栋……”孔晨青凭借非凡的记忆力把当地的数据说的丝毫不差，除了文雁斜之外，都很吃惊，看到孔晨青想接着说，文雁斜接着说道：“说起来，这倒真和我有关，不过，真正有关系的是我家里的老娘，当时有位德国人的父亲重病，一行人逃难，是我老娘救活的，德国佬为表谢意，给了这栋别墅的钥匙，我老娘觉得救人图回报不是医家之道，就给了这位德国佬两千大洋，后来德国佬回国，带着钱和他儿子来了，想着投资，正好那时候我在外事那边，学的也是德语，德国佬一提开发，老娘也想做下投资，当时是晨青在打理，这也是前两天给老家那边打电话才知道有这么一出，呵呵。”
文雁斜接着说道：“这样办你看你咋样，我尽量和他联系，看看能不能找到当时那个设计团队，至于我么，闲云野鹤惯了，就算了！”
“没想到老太太还会医术！也没想到雁斜兄学的是德语，更没想到嫂子这么好记性，那边德国人多，看来以后还I得不少麻烦你们！”姜鸣九说道。文雁斜摆手笑说，谈不上麻烦。
张念黎在旁边点头。周锦昌喝着茶，恍然大悟，放下茶杯，有些激动地问道：“雁斜，难道你家老太太是咱们行云当年的医药世家风家的那位大小姐？”此话一出，几人看文雁斜的表情知道是猜对了。周锦昌叹了口气说道：“哎，当年那一场瘟疫加上战乱，风家散尽家财，救治民众，省府风家前面的路上跪倒一片，很多人都惋惜，风家老太爷没有男嗣，只有一女，妙手回春的医术没法传承，后来一把火烧了院子，行云风姓一下子销声匿迹，散落到全国各地，而那位大小姐，也不知道去了哪里？家族从此败落，没想到啊。”
文雁斜笑道：”周老爷子过奖了，我们兄妹没一个学医的，医术没法传承，是这么多年我家老娘的一块心病，哎，不提也罢！”
话说到这份上，姜鸣九想问的第二个问题没再问下去。因为他已经知道了答案。那一片的产权，有三分之一在一位叫“风颜在”的户头上，不用说，就是那位周老爷子口中的大小姐了。但是“败落“这个词用的他不赞同，败落的家族，能在那个年代一掷千金？有这么一位眼光独到，懂的用长远眼光看问题，搞投资的老太太，即使败落了，也能绝处逢生啊。
医家，见识人间百病，也就间接见识了世间百态。得了不治之症，就算是任你有万贯家财，任你站于高高庙堂，任你做到红顶富商，在医生眼里，都是一个病人。现在张念黎，周锦昌和姜鸣九想起文家那位叫皮皮的孩子，想起他的处乱不惊，沉着冷静，才知道了原因，这后面有着一位见惯了生老病死，世间百态的奶奶熏染，浸泡出这么一位不惧任何气场的孙子太正常了。既然答应帮忙，姜鸣九就没白跑一趟。
周锦昌接着说道：“雁斜会德语并不奇怪，当时也是留过学的，他精通四种语言，所以我才没事往这跑，想着和雁斜做一个东西方诗文自然观的比较，也算是沾点雁斜的光，跑个腿打个下手。”
张念黎接过去说道：“哦，我明白了，原来周老你是想着著书立说，名垂青史啊。”又坐了一个多小时，怕耽误张老爷子午休和周老的身体，姜鸣九告辞回省府，文雁斜两人也回了家。
进了腊月，文雁斜很少出门。因为每天晚上都会被腿部的刺痛折磨的彻夜难眠，被子和褥子都会被汗水浸透。他尽量的减少外出和睡眠，烟又肥了不少。每天孔晨青起床看到被汗水浸湿的被褥，默默的流泪，这些年自己的雁斜哥是怎么熬过来的呢？她不知道，每年的这时候，皮皮都会搬个小凳子，拿着个毛毯铺在大伯的腿上，没事找事和大伯探讨问题，历史、诗词歌赋、哲学，一边探讨，一边给自己的大伯揉腿，甚至有些时候，会缠着大伯和自己用德语和自己交流，直到趴在大伯的腿上睡着。
文雁斜在书桌台灯下看书，不知不觉想起了有那么一个晚上，和侄儿文皮皮的对话。
“大伯，你想不想以后出去走走逛逛？你最想去的是什么地方？”
“西－－－－－藏，格桑花，香－－－－山，红叶。”
“大伯，等你家的皮皮我长大了，当你的腿，陪你走遍山山水水，你想去哪，咱就去哪！你看行么？”
文雁斜想到这，点了一支烟，泪流满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