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山里,风四象到学校领取了入学通知书,一心想着给家里的老爹老娘报喜,拒绝了几个好友聚聚的邀请,回到家才忘了打电话给远在大山之外的文皮皮说一声。村里打手机的话没信号,而座机电话,正在铺线阶段,就算铺过来,也就是小卖铺的风七七和村委会安装两部,其余的都是看天吃饭与世隔绝的桃源农夫,通讯对他们来说,只要是不花自己的钱,可有,花自己的钱,那就算了吧。
文老头精神依然矍铄,听到风四象汇报完更是神采奕奕,烟锅子放上了好烟丝,吞云吐雾,那气派,仿佛置身云海看火红日出。项老爷子也很高兴,毕竟风四象也是自己的关门弟子。自己当时散了众徒弟。背刀出“刃阁”,归隐这片山林,本想着安度晚年,但发现了练武的好材料,手痒难耐,十几年来把自己的一身本事都交了出去。
四象出门去村西头的老娘那里汇报情况,项老头抿了口茶,道:“老哥,四象这孩子怎么改变想法了?原来不是一直想着当老师,回来教山里的孩子文化么?”
文老头说:“这是没出息,以前老师和戏子就是下九流,他以为他是天下第一丑的刘赶三,状元及第不做官当戏子还能当出名堂?不过,这说明四象有悲天悯人之心,太善良,要是皮皮不跟他大伯走,我估计四象不至于这么倔强木讷。至于为什么改变想法,上次老太婆让皮皮回家,不就是为的这事?”
项老头笑道:“老嫂子可是个成精的人物,向来都有走一步看四五步甚至更远的眼光,让皮皮回来什么都不用说,皮皮听了四象的打算,自会劝他,怎么着皮皮当初也是陪着他四象叔当了几年的哑巴,两人感情深着呐。”
项老头心想,老太太疼四象不假,但是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文家那个独苗文皮皮么?皮皮啊,你无忧无虑,是因为很多人在为你布局千里,你以后走到什么地步,别让我失望啊。哪怕风不素一直认为文皮皮不及父辈那一代的任何一个,项老爷子仍然不会改变自己的看法,毕竟曾经抱过,当时单刀劈去那个人的胳膊,鲜血落了皮皮一脸,这孩子没有哭,只是笑着,用稚嫩的小手无意识的蘸了一下血,放进了嘴里。
两人聊着天,风茶走进了文家大院。落落大方的给两位老爷子问了好,接着说:“奶奶让孔姨去一趟那边,说有事情商量。”
孔晨青笑着说:“爹,项叔,饭做好了,你们趁热吃,别等我了。”说着,走出了文家大院。文老爷子总觉得对不起这个闺女,不知劝了多少次,就是不出山不嫁人,如今,就算是出山,老姑娘,谁有看的上眼呢?想到这,他宁肯自己的亲闺女嫁不出去,也不想看到眼前的这个孩子受苦。
项老爷子突然问了一句:“你说,风茶嫁给皮皮好,还是四象好?”
“都好!其实,我更喜欢娇娇当我的孙媳妇!能生男娃。”当不了家的文老爷子敷衍道,然后两个老头子哈哈大笑。
孔晨青回来之后,什么话没说,看到两位老爷子刚吃完饭,开始收拾碗筷,两位老头什么也没问。第二天,村姑模样的孔晨青搭乘风七七进货的小摩托进镇,然后坐车到行云市,打了个电话,说了一句:“青衣,十年了,我回来了,咱们见个面吧。”
晚自习班空,文皮皮颇为自豪和坐在前面的孟小我述说着自己和卫老师的饭局,是多么的融洽静谧。
他说:“这就好像情人两相望,只看眼睛就能读懂对方内心的真实想法。卫老师吃饭的姿势有点不雅,但也不乏美感,有另一种韵味在里面,”
书痴孟小我对这种眼里东施变西施的情人观念呲之以鼻,觉得夸大其词,拿着草稿纸让文皮皮和自己研究一道数学题。
卫海蓝在办公室备课,想着下午吃饭的对话,觉得很有意思,不时的笑一下,对面的老师看她的表情,问了一句“卫老师,处对象了?”,一句话,办公室鸦雀无声,同时抬头看她的反应。
她知道这些眼光的含义,笑了笑,继续备课。没有否定,也没有点头,但老师们都知道这叫默认。卫海蓝是想以此来断了某些人的心思。她喜欢文皮皮,是喜欢的文皮皮的才气,对于文皮皮****的表白,她认为只是一个屁孩子的疯言疯语,因为这个年龄,是暗恋的年纪,还不知道责任,她不会放在心里。
而此时的魏承晦,正在紧张的忙碌着,因为明天将是自己一展才华的大好机会。试想,如果一个教师的示范课如果能在全国推广,虽算不上千秋伟业,但那将是多么一件照拂桃李学生,光宗耀祖的大事情。
最后一节自习课,文皮皮没做作业。而是在那写了三封信。一封写给新疆的舅舅颜四维,讲了自己的打算;一封写给四象叔,问他什么时候开学;一封写给卫蓝海,两封放学后塞到了学校门口的信箱,舅舅的信准备回去让付清门带去,每年的这时候,文雁斜都会挑几本书,付清门都会亲自送去,来回一个月。
放学后,文皮皮像往常一样收拾了书包,快速下楼。给大伯打了个电话,说自信车坏了,要晚点回去。自己骑着系行车来到了学校附近的网吧门口,停下车在那等着。不一会,几个人哈哈笑着朝这边走了过来。
“段哥,我有些事想给你说。”文皮皮对着其中一人道。
姓段的名叫段辽,属于学校里的一霸,经常打架斗殴,和学校里的另一位分庭抗礼。搜刮孟小我二十块钱的就是他,其实何止孟小我呢,只要是老实巴交的学生那个没被他欺负过?
段辽看了文皮皮一眼,知道文皮皮向来在学校鬼点子很多,而且和于老大关系非凡,不敢得罪,笑道:“原来是皮皮啊,啥事,给哥说,不过…”
文皮皮直接把一张银行卡递了过去,说道:“段哥,这个卡里有两万块钱,密码也好记,六个8的原始密码,只想求你办点事,我要孟小我的一只手,你看咋样?”
段辽一听这话,笑着的脸不笑了,伸出的手愣是没敢接那张银行卡。说道:“皮皮,你开玩笑呢吧。你要是让我揍个人替你出气,我能办了,动刀子,我没这个胆。”
文皮皮笑道:“你没这个胆,我有,我花这些钱要你的一只手,你说有人愿意要这两万块钱么?”文皮皮说完,往自行车旁走。
段辽这才明白,这是来替哥们打抱不平来了,笑着说:“你这是玩我呢?皮皮?”
“玩你又怎么了?”文皮皮直接从自行车上抽出一个木棍子,一下子就挥了过去,这一下,用了自己全部的力气,棍子直接劈成了两截。段辽被闷的直接踉跄几下,没有任何反应倒地,头破血流,叫声撕心裂肺,听的人都觉得自己身上汗毛竖起来了,旁边的几个愣是没敢上前,不是因为没机会,而是因为文皮皮没给段辽机会,刚才砸破的头的地方,文皮皮直接用脚踩了上去,而且力度丝毫不减。旁边的人,一下子全呆住了。
段辽的叫声如猪叫一般,哭爹喊娘的求饶,网吧的人都跑出来看热闹。文皮皮断定这种只知道欺负弱小的人没什么出息,住了手,伸手摸了一把段辽受伤的头部,说道:“段哥,你的血真金贵,才淌了这么点?”
在段辽身上擦干净手上的血,把他的口袋翻了个遍,拿出了盒烟,还有打火机,点上,坐在段辽旁边。说:“段哥,我真不是玩你,这张卡我放这里,你现在就让你的狗腿子去查查,看看里面有没有两万块钱,我也是真想要孟小我的一只手,可惜你不敢,你要是敢的话,我还真看得起你,不过孟小我少一只手,你少两只。我说到做到。还有,以后打架你找于老大那样的硬茬,欺负弱小,和欺负女生有什么两样么,只会让人看不起,最后,以后缺钱问我要,一个枣俩枣的我有,我当你爹,学校不叫谈恋爱,要不我还真给你找个妈。”文皮皮把卡放那里,站起身来拍拍屁股,骑着自行车走了。
网吧对面,一个长发飘逸的女孩,推着自行车愣在那里,在眼里打转的眼泪还是流了下来。这场架带给她的不只是惊讶,她心中想的,和段辽站起来,满脸鲜血的说的那句话一样。“妈了个逼的的,疯子。”这时候,卫蓝海才知道,下午吃饭时候说的“我打小就没见过我妈”不是玩笑话,要不怎么会这么极端呢?
文皮皮骑出去一段距离,回头望去。他吸烟的时候就看到了对面的卫蓝海。他自言自语道“看见就看见吧,卫老师,我一直都不是你心里认为的好孩子,让你失望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