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过很多条街,走过很多幼小的欢欢从没走过的路。
渐渐地地方越来越荒凉,甚至走好几里地也看不到一户人家,全是初冬荒凉凄败的田野。
天真幼稚的欢欢迫切的想见到爹爹,她不禁着急的问道:“叔叔,快到了不?欢欢想爹爹。”
那男人嘿嘿干笑了两声道“快了,快了,就在前面”
又走了一会,欢欢道“叔叔,怎么还不到,欢欢好渴好饿”
那男人却没吭气,他那大手拽着欢欢走的更急了。
终于,前面出现了一座破败的青砖院子,由于是黑夜只能看见这个院子的大致轮廓。
那男人拿起钥匙,上前打开了大门上的锁。
然后他对欢欢说“到了,进来”
欢欢立即欢天喜地迫不及待的跑了进去,边跑边喊“爹爹!?”
回答她的却是死一般的寂静,她又喊了一声,这时她隐约听见北面的堂屋传来隐隐的什么声音。
这时“砰--哗啦”一声闷响,在身后响起,欢欢吓了一跳,回身,那个男人把大门死死的反锁住了。
欢欢纳闷的道“叔叔,我喊爹爹,他怎么不应啊?爹爹在哪个屋?”
那男人拽着欢欢来到了堂屋的西偏房,在他打开锁的同时,欢欢隐隐约约听到抽泣声从里面传出。
然后“哗啦”一声脆响过后,门打开了,那男人恢复了凶狠的语气,他恶狠狠地把欢欢推了进去,边推边说“给老子老老实实呆着,还有你们,不用想着逃,这里方圆几十里没有一家人家,发现谁逃跑,老子打断你们的腿!”
欢欢猛地被他推在了屋子中的地上,然后那男人啪的一声关上门,又锁住了,欢欢稚嫩白皙的小手被冰冷的水泥地擦破了,她反应了过来,自己被骗了,此时她好想爹爹,而且又冷又饿又渴又累又怕,她不禁大哭起来。
她这一哭,又感染了屋中的人,也跟着哭了起来,一会哭声想起一片,欢欢慌忙抬头,她幼小的眼睛适应了屋中的黑暗,她发现屋中还有七八个小女孩,她慌忙说“你们也是被这个坏叔叔骗来的”其中一个女孩怯怯的“恩”了一声,接着几个女孩又哭了起来。
这时门突然“哐哐”的响了起来,伴随着那个男人的怒吼“给老子老实着点,不然老子扒了你们的皮!”
那几个女孩好像很怕这个男人,立即噤声了。
此时黑暗的屋中只剩下几个女孩惊恐的急促的微带哭腔的呼吸声。
良久,门外终于悄无声息了,看来那个男人走了。
欢欢又哭了起来,她说“我好饿,我好渴,好想爹爹。那几个女孩也压抑着抽泣起来,她们说”我们也好饿好渴好冷,他三天不让我们吃东西了。”其中一个年龄大点的女孩说“我都快忘了,我爹妈的样子了,我现在只有一个念头就是明天能讨到东西吃”
几个女孩说起了悄悄话。
原来这几个女孩也都是被那个男人或骗或拐来的,他让她们去繁华的闹市装成无家可归的小乞丐或讨饭或讨钱,甚至骗钱,他在不远处偷偷的监督着,他从不给她们饭吃,讨到了饭她们就吃讨不到就饿肚子,她们讨到的钱或骗来钱都被他拿去喝酒了,期间谁要逃跑被他追回来就是一顿毒打,他喝完酒发起酒疯来,也拿起鞭子毒打她们出气。
那个年龄稍大的女孩说“前几天花枝和柳枝(那个男人起的名字)被他拽了出去,交给了一个妖怪似的老女人,我偷听了,好像是把她们卖到妓院了!”说到这她哆嗦了下,紧紧地和那几个女孩依偎在一起,九个女孩在这寒冷潮湿的黑屋子中又冷又饿又渴她们紧紧地依偎着,靠彼此的单薄的体温来取暖。
欢欢头一次听说妓院这个词,她幼小的脑袋琢磨不透这个词意味着什么,但是从那个年龄大的女孩恐惧的神情来看肯定是个令人害怕的地方,是不是那里面有妖怪吃人呢?欢欢打了个寒战。
几个饥寒交迫的女孩就这样捱过了又一个寒冷的黑夜。
翌日,欢欢和那几个女孩被“咣当”一声的巨响惊醒的,欢欢看见一个满脸胡子拉碴,三角贼眼,鞋拔子脸,一身脏的看不清颜色的长袍的三十多岁的邋遢男人,他的头却是和七八岁小儿似的滑稽的瓜瓢头,他拿着鞭子喝道”快给老子起来,挣钱去!”那几个女孩条件反射似的战战兢兢的站起来,随着他继续讨钱和骗钱。
那个男人看着有些迷茫懵懂的欢欢,他把欢欢拽到最大那个女孩身边,对最大的女孩说“青叶,教教她“挣钱”的规矩和套路”。
就这样,欢欢开始了“乞讨”的生涯,她开始适应经常在饿肚子,讨饭,讨钱,骗钱,把钱交给那个男人挨酒后那男人毒打,骗不到钱,讨不到钱,讨不到饭,饿肚子又是挨那男人毒打的恶性循环中的生存方式。她试图逃跑了几次,却都被那个男人捉了回来,每次捉回来他会用绳子把她绑柱子上拿起竹坯子在她身上一阵毒打,又一次甚至打得欢欢嘴里吐出几口血沫子,然后晕了过去。
开始时,她很害怕,愤怒,气愤,同时想念着那个最疼爱她的爹爹,她总是幻想着爹爹有一天会来这里找到她把她带走或者在闹市上讨钱时,她总是搜寻着爹爹的身影,期盼看见爹爹。
可是一年过去了。
两年过去了。
........
转眼,八年过去了。
爹爹始终没有出现。
欢欢现在已经改名槐香,是那个男人起的,这八年她受尽了饥寒交迫的滋味,受尽了那个男人的毒打,这期间,她看见和她一起的女孩们稍大点的被妓院的老鸨收买走,随着继续又来些小的,她已经明白了妓院的含义,她不再期盼爹爹的出现,很早就不再期盼了,她有时甚至不大相信自己六岁前能有过一段那么幸福的日子,她甚至不记得自己以前叫欢欢,甚至早已记不清那个爹爹的样子,也许那只是自己幼时的一场梦,她有时就这样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