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程和地点很快就定了下来,大概是孤若烟的努力争取,楚婉言被派到了受灾相比较轻一点的汉阳,云阳,青阳三座中型城市所在的区域。这边靠近陈国,对他们也比较有利。
楚婉言让苏晨通知端木智林可以出发了,到时候在云阳城汇合。云阳城比其他两座城大一些,又处在中间,相互联系调度比较方便。
一路上风尘仆仆,越往北走,风沙越大。田地干裂,庄稼凋零。本该郁郁葱葱的树木,现在连树皮都看不见了,大概都给饥民给吃光了。路上偶尔看见的行人,个个瘦骨嶙峋,奄奄一息。还不时可以看见饿殍在路边,无人掩埋,腐臭味儿随风飘来,几个侍女个个紧掩口鼻。脸色苍白。
楚婉言胃里也在翻腾不修,可比那更难受的,是她的心。没想到灾情这么严重了。
这时代的生产力低下,上好的良田也不过几百斤的收入,再加上苛捐杂税,庄户人手里根本就没有余粮。春天的庄稼种上去,手里的粮食配上野菜野草,刚刚能熬到秋天。
正常的年景,秋庄稼应该已经下来了。可是现在满地看不见一丝的绿意,真正是颗粒无收。
她来这里虽然是为了铲除灵泉宫,但这里的百姓却是无辜的,遭这样的天灾,恐怕很快就到了易子而食的地步,真的很可怜。
苏晨默不作声的掀开车帘,递给她一个小玉瓶。
“擦在鼻端,可以减淡些气味儿。”
“多谢!”楚婉言结果了在鼻子下面抹了抹,有一股清凉微辣的气息,的确好受不少。
“你们也擦一些吧!”她随手递给了孙曼丹。
“再有一天就到云阳了,少主再忍耐一些。”苏晨温和的说。
“好。”楚婉言心里沉甸甸的,没有说话的欲望。
苏晨却不走,“没想到灾情这么严重,其他地方估计更厉害一些。据说各处都有小股的暴民,咱们要多加小心一些。”
“嗯,你去安排吧。不过,若是遇到乱民,还是手下留情一些的好,她们也是身不由己。”
苏晨看了看她,没再言语。转身出了马车。
到底没遇到乱民,评判安安的到了云阳城。
云阳城的城主早早的领了人在城门口迎接,看见大队人们过来,连忙殷勤的走上前去。
“属下云阳城城主刘洁,率手下部众见过少主。”
“刘城主快快请起。”楚婉言扶着苏晨的手下了马车。
“少主远道而来,想必十分辛苦,属下已经备好了房间,请少主稍稍休憩,晚上再为少主接风洗尘。少主,请。”刘洁年纪三十岁左右,看上去温和敦厚。
“刘城主太客气了,请!”楚婉言随着刘洁来到了她的城主府。
这里的城主,其实就和知府差不多,只不过叫法不同,权利也更大一些,军政民,全是她管。
城主府分内外两进,占地非常广。外面是城主平时办公作用,内院就是住处了。
给楚婉言安排的是个三进的院子,干净清爽,精巧细致。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院子里的花木大部分都枯死了,仅剩的几颗,也是蔫巴巴的,无精打采。
刘洁送她过来就离开了,说是不打扰她休息,去安排晚上的宴席。派给她两个侍女,一个管事嬷嬷。有什么需要可以找她们。
楚婉言‘奢侈’的洗了个澡,几个侍女也智能简单的擦洗一下,这里的水,真是贵如油啊!
晚上的接风宴很丰盛,看出来是下了大功夫的。
酒过五旬,菜过五味,楚婉言转入正题。
“刘城主,不知这云阳城灾情如何?灾民多吗?赈灾进行的如何?”
刘洁看这小女孩儿一点点,漂亮的不似真人一般的,虽说是宫主的亲传弟子,也没想到这次赈灾是以她为主的,想着大概很多事情都会有含侍卫和苏护卫来做,她只要最后等着领功劳就是。
没想到她上来就直接打听上了,问的清楚又明白。
诧异的望了望陪在末座的含翠和苏晨,见二人面不改色,连忙收起了那点小心思,恭敬的作答。
“回少主,云阳下面十二个县,只有两三个受灾轻的,其余的都很严重,很多灾民都离开了,最多的就是逃往最近的几个县,也有往南边去的。城府设置了六十十个粥棚,云阳城的富户也自觉的设置了五十个粥棚,无奈还是僧多粥少,每日都有饿死的人,还会有乱民抢粥抢粮。属下派了兵日夜在各处巡查,所幸没有造成大乱。”
“我记得这云阳城有一条大河经过,河里还有水吗?不能引水浇灌?”
“是有一条大河,叫天澜河。不过从去年夏天开始,雨水就非常的少,冬天也没怎么降雪,天澜河水位已经很低了,从今年初春到现在,几乎是一滴雨也没下,天澜河只剩下河底了。”刘洁无奈的道。
没想到这场旱情从去年就开始了,怪不得这么严重。大河无水,只好等老天了。这时代又没有什么高科技的钻井什么的,能打到地底下几百米。
“现在储存了粮食还有多少?宫里原来派来的赈灾官员是谁?赈灾粮食运到了多少?”
“因为这边原先不怎么严重,宫里并未派人来,赈灾的粮食总共来过两批,现在储粮也不多了,最多再支持一个多月。”
楚婉言沉吟了一会儿,起身告辞。
了解到的情况,果然和她猜想的差不多,粮食是最主要的。现在受灾面积大,从别处已经调不来粮食了,只好去其他国家去买,来的时候孤若烟给了她一千万银票,不知能买多少粮食。
第二天苏晨传来消息,说是端木智林早到了,今日要见她。
吃过了早饭,楚婉言只带了苏晨和孙曼丹,出了城主府。含翠本来要去的,让楚婉言给苦劝下了,并给她派了差事,去粮仓查验粮食去,
含翠觉得在云阳城,城主刘洁又是她们的人,又有苏晨陪着,就放心大胆的放了她们出去。
街上很萧条,十家铺子有八家都是关门歇业的,尤其是粮食糕点铺子,没有一家营业的。
苏晨带着她们进了一家酒楼,三层的木楼,装饰很华丽,可惜客人寥寥无几,老板和小二都是无精打采的。
“小二,要一个雅间。”苏晨丢过去一小块银子。
“是,几位楼上请。”小二并没有因为银子而又多兴奋,要是现在给他一袋子白米,估计他会笑逐颜开。
三楼没有一桌客人,苏晨就挑了个最大的雅间进去。
“有什么好吃的,速速上来。”
“是,几位稍等。”小二拖拖沓沓的走了下去。
“是约在这里吗?约的什么时辰?”楚婉言问。
“就这个时辰,应该快到了。”苏晨话音刚落,就听见传来声音。
楚婉言心里一喜,双眼灼灼的望向门口,是她四哥楚逸然的声音。
苏晨急忙拉开们走了出去。
“哎呀,李兄,真是巧啊,在屋里就听到你的声音了。”苏晨笑呵呵的跟那一行人打招呼。
除了楚逸然身边一个身材挺拔的护卫,几个人同时愣了一下。
“啊,苏兄......没想到在这里遇到了你!”楚逸然大笑着迎了上来。伸手在苏晨肩膀上拍了一下。
“相请不如偶遇,几位不如一起过来吧,我家主人是个好客的,正觉得用餐无聊呢!”苏晨道。
“既然如此,那小弟就却之不恭了。苏兄,请!”楚逸然一抱拳,颇有些急不可耐的进了雅间。
进了雅间,关上房门,楚婉言再也克制不住,飞奔过去扑入了楚逸然的怀抱。
“哥哥!”
“妹妹,你还好吗?”楚逸然稳稳接住飞过来的小小身体,声音也有些哽咽。
“我很好,四哥好吗?有没有遇到过危险?事情都还顺利吗?”
“我也很好,事情都很顺利,妹妹不用担心我。”楚婉言的眼泪汹涌的奔流出来,忍也忍不住。看到四哥,就想到父亲,祖父祖母,天知道她有多想念他们,虽说分开只有半年,她以往去书院的时候也不是没离开过这么久,但是感觉不一样,她就是想念的厉害。
楚逸然感受到妹妹的颤抖,伸手轻轻的抚拍着她的肩膀。
“咳......”苏晨轻咳了一声,“各位请入座吧!”
楚婉言这才想起来还有别人,赶紧从哥哥怀里爬了出来,羞的满面通红。
这次来的齐全,端木朗正笑吟吟的看着她,眸子里充满了担忧和关怀。端木尘风将近一年没见,一下子长高了很多,又瘦又直,像个竹竿一样,偏脸上还带着揶揄的坏笑。
那个冷冰冰的随从,正是易了容端木智林。
楚婉言知道正事要紧,也顾不上害羞,连忙拉了楚逸然到桌边坐好。
“少主,我来为你介绍,这是我的朋友李暧,这几位都是他的好朋友,李兄家里正是经营的粮食生意。”苏晨装模作样的介绍。
“哦,那可真是巧了。”楚婉言淡淡一笑,“苏晨吩咐下去,我要好好招待几位。”
“是,少主。”苏晨答应一声,下去叫人整治宴席。
“二皇子殿下......”楚婉言低声道,这里端木朗和端木尘风身份相同,却比端木尘风年长,所以楚婉言就先招呼他。
“婉言妹妹别这么叫,小心,隔墙有耳。叫我林朗就行了。”端木朗急忙摆手。
楚婉言从善如流,“林兄,我的意思你们应该都知道了,具体的怎么办,可商议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