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坐在副驾驶的位子上,一只手支着眉头,像是在想心事,突然抬头指着窗外,惊奇的问她:“芯雅,你快看,那是什么?”
姜芯雅向窗外看了一眼,也差不多到了餐馆的地方,便靠边找了个车位停下,才腾出时间仔细看橘子说的地方,原来是一个壁画师,为了呼应餐厅的风格,在外围墙壁上画山水的墨图。
墙壁高三米,宽五米左右,丹青笔墨浑然天成,画师坐在高高的吊脚椅上,左手托着画板,右手在墙上细细勾勒,这种宏伟的山水泼墨图,她经常在各大拍卖会上看见,是最低调的张扬,最平凡的奢华。
橘子在一旁赞叹不已,在马来西亚的华人很多,她也见过不少收藏家的中国画。
画者应手随意,图出云霞,染成风雨,宛若神巧,俯视不见其墨污之迹,可姜芯雅瞧着,这人的背影怎么有些熟悉。
下意识的反应,她蹙了蹙眉头,试探着喊了一声,“左维思?”
那人闻声转头,看到是姜芯雅,像是见到鬼了一样大叫,“哎呀,嘛呀。”
因为转身的幅度过大,坐着的梯子摇摇晃晃着重心不稳,木质椅子发出吱呀吱呀的声音,他倒是越发平衡不住,在橘子的惊叫中,硬生生的摔了下来,还好没大碍,只是浪费了一盘颜料。
看他惨烈的痛叫,哪还有刚才不问世事的大艺术家气质。
橘子止不住的笑,姜芯雅倒还是一幅平静的表情,只是倍感意外,没料到左维思竟然还真的懂得壁画。
想起前些天闹过的不愉快的事,想必他现在也是厌恶着她的吧。
她瞬间恢复冷漠的表情,想装什么都没有看见,拉着橘子一走了之,可是又于心不忍,便面无表情的问他:“见到我你就吓成这样了,我是鬼是吗?”
左维思挠了挠头,挺不好意思的,解释说:“不是,公司不是有规定不能接私活吗,我这就是帮朋友的一个小忙,没想到会撞见您。”
橘子用手肘撞了一下姜芯雅,示意她别摆着张臭脸,笑着说:“没事没事,偶尔出来帮一下朋友的忙也没关系的。”又伸出手来,自我介绍,“你好,我是姜芯雅的好朋友,橘子。”
可能是怕他觉得自己的普通话怪异,又字正腔圆的解释道:“我是马来西亚华裔来的。”
左维思点了点头,并没有去握橘子的手,只是摊开双掌,示意手上全是颜料。笑着说:“你好,我是左维思。”
橘子猜测到他是姜芯雅公司的员工,便擅自做主,说:“我们正好要吃晚饭,你也一起来吧?”
左维思抬眼看了看姜芯雅,姜芯雅没说让他去,也没说不让他去。
橘子是在外国长大,对待朋友都是西方式的热情,左维思见推脱不掉,也就答应了。
餐厅是精致中式餐厅,三个人找了一张四人位的桌子坐下,橘子和左维思坐在一起,姜芯雅坐在他们对面。
见左思维去洗手间,清理衣角上的颜料。橘子兴奋的把头凑过来,八卦的问着她:“好帅哦,那个男生,你们公司的男生是不是都这么帅啊?”
她确实不能否认,左维思长着一张俊朗不凡的面容,不是现下流行的阴柔男美,而是极具阳刚之气,剑眉星目的帅气。
她见橘子花痴病又犯了,想了想,嘴角扬起一抹不明显的坏笑,说:“是啊,我们公司像他这种帅哥特别的多,你要是想经常见,就来公司上班。”
橘子的反应如她所料,脑袋像上了发条一样,一个劲的点。
她在心里想,越是这样的女人,对待感情,越是专一,外表的多情,是为了隐藏内心的痴狂吧。
如今被橘子一说:“没想到普普通通的衬衣牛仔裤都能被他穿的这么帅,简直令人发指。”
因为橘子,姜芯雅今天确实多看了他几眼。
她才想起,平常见到西装革履的左维思,也很少仔细盯着他看。
左维思走过来的时候,在原地稍作驻足,远远的见着灯光下姜芯雅柔和的侧影,像是剪纸般的五官,干净利落,没有一丝杂余,恰到好处的轮廓,眉宇间还和他的母亲有几分相似。
上次姜芯雅给他的那一叠钱,其实他丝毫没动。在深深的夜里,他已经忘记是怎样的迎着凉风走了一个多钟头,才回到租的房子里。
即使她误解了自己,他也不是一个记仇的人,认识他的人都知道,左维思是个好脾气,从不爱计较。
橘子见到帅哥向来是比较激动,点菜的时候,又问着他喜欢吃什么,有没有什么忌口的,能不能吃辣。
倒是姜芯一个人坐在那显得有些尴尬,却依旧保持着高傲的坐姿,她的发质极好,如瀑的散落腰间。
不多会儿,中式家常菜已经上齐,姜芯雅拿起筷子,玉葱般的手指上没有丝毫的修饰,洁白无瑕。
她吃饭的时候习惯拿着筷子的上部,夹菜也都只是夹自己面前的。却没想到这家的辣子鸡味道特别重,呛得她直打喷嚏。左思维很细心的递了一张餐巾纸,她把脸别过去,才接住。
在英国的时候,饭菜的口味都比较清淡,所以橘子也不知道,她是吃不得辣椒的。
这一顿饭下来,她吃的食不知味,倒是橘子和左维思,聊得别开生面,从民国名伶到上下五千年都说的头头是道。
她从来不知晓,左维思竟然如此博学。
一顿饭下来,橘子俨然和左维思成为了聊得来的朋友。因为左维思还要继续完成他的壁画,她和橘子就先走了。
姜芯雅开着车,怕橘子人生地不熟,就陪着她回到北宫别墅,给家里打了一个招呼,最近一段时间都不会回家住。母亲到没说什么,以为是她谈了朋友,语气里充盈着欣喜,还交代她让她在外面玩的开心点。
再过几天就到冬至,离过年也不远了。她一定要在年前,重整诚心的内部结构,她才能更好的操纵诚心大权,哪怕这整改的道路十分艰难。
因为她一直在想那些繁琐的事情,所以眉角紧蹙着。橘子就问她:“芯雅,你在想什么啊?我觉得你那个员工左维思,好有趣呀!”
左维思?有趣吗,她从来没发觉。
“他那种邪乎的人,你还是少接触的好。”她深有感触的说。
“为什么?”橘子很好奇。
为什么呢,其实她也不知道,就是莫名的觉得自己应该要离他远一点,离得更远一点才会安全。却不知道为什么,总是千回百转的路口遇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