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成亲了。
这场婚礼真可谓是轰动全城,不仅仅是因为皇上赐婚和左右相结姻,还因为这场亲事的主角是我和谢云初。我俩是谁?站在盛京舆论界顶端被称为京城二傻的名人啊!我和谢云初居然成了一家,这绝对是举国震惊的大新闻大消息!
送亲队伍好不容易挤到了左相府,柳眉立马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方才那人山人海的壮观情景委实有点吓人,甚至比当初太子大婚都要热闹许多。
可惜我头上蒙了喜帕,只能两眼一抹黑地听着周围的闲言碎语,无非是一群不明状况的百姓在自豪自己眼光出众,惊叹我俩果真绝配,还有些则是一脸深沉地揣测左右相是不是在下一盘很大的棋。
目测盛京百姓未来几个月的精神生活都不会空虚寂寞了,我一边被人牵着四处走动,一边有一搭没一搭地想着。这般心不在焉的拜完了天地,我连新郎究竟是什么样都没瞅见。
婚宴上来了不少风口浪尖上的人,比如三皇子元辰、五皇子元和,以及……太子元祈,不对,或者应该说是废太子元祈,甚至连周玉这种奇葩和向来不喜应酬的苏写月也来了,再加上左相和我爹这对老对头,我只觉得这场婚礼的气氛从头到尾透着诡异。皇家那几位大概是因为上次七夕的那场闹剧借故缺席了,虽然人没来却都让人送来了十分丰厚的贺礼。
好在考虑到我和谢云初两人的特殊之处,刚拜完天地,我俩就被及时送进了洞房,剩下我爹和左相这对亲家在外应付。他们大抵是怕我俩突然出点什么状况,闹出点什么笑话,那左右两相的脸可就真被丢了个干干净净。
外边有没有发生什么我不太清楚,这洞房里倒是顺利的紧,饮了交杯酒,合卺礼成,我明显能听到喜娘松了一口气的声音。
礼成之后,喜娘们便纷纷离去,连随侍的丫环也退了个一干二净,瞬间红烛高照的新房中就只剩下了我和谢云初两人。我蒙着盖头,开始思索一个很严肃的问题:正常情况下,两个傻子该如何相处?
做游戏?躲猫猫?首先把这些不切实际的想法拍飞,我是傻子不是孩子,而且这是洞房花烛夜,不是幼儿园。想了许久,我终于了悟,来日方长,以后还是见机行事的好。至于今天,洞房什么的,难道还真的指望两个傻子能做出点什么?所以我们还是直接跳过洞房花烛,睡觉吧。
我这般天马行空的开了许久的小差,其间却不见谢云初有半点动静,我开始怀疑这传说中的新郎是不是半途开溜,留下我这新嫁娘独守空房了?
犹豫了下,正打算掀开盖头一看究竟,眼前却倏然一亮,我还没来得及抬眼就被一个不明物体扑倒在床上,然后就感觉一个柔软的不明物体压上了我的唇。
霎时,出现在我眼前的是一张放大的俊脸,一张无论从哪个角度看去都赏心悦目,并且带了某种类似壮士断腕悲壮表情的脸。
然而被扑倒的瞬间,我大脑就当机了,僵硬着身子被他压在身下,居然连最基本的挣扎和反抗都忘记了。
这这这是个什么情况?
我、我这是被一个小破孩给强吻了吗?我两辈子的初吻,居然、居然被这么一个小破孩……不对,重点是他为什么会这般凶狠的亲我,或者说是啃,还是带着这种视死如归的表情。
难道这个傻子一切都是装出来的,他苦苦压抑了十几年的真性情,在看到我的那一霎爆发了?这个念头刚出来就先把自己雷到了,且不说他是不是真的装傻,对于自己我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就凭我这点姿色让一个傻子化身为狼还有一定难度的。
然而在这等危急时刻,我居然还分得出心思胡思乱想,一面眼观四路耳听八方,我甚至还能听到门外重物落地以及忍笑失败后的“噗”声。
然后谢家小傻子抬起了头,神色肃穆庄严的跟我教我**的嬷嬷如出一辙,仿佛他已经完成了什么神圣无比的事情一般,语气肃然,“娘子。”
“啊。”我完全是下意识地应了一声,整个人都还傻着,被那一个只能称之为乱啃的吻给亲傻了。
“我亲完了,我们可以睡觉了吗?”我发誓他的表情真的是严肃纯洁的简直让人生不出半点歪念,可我依旧处于大脑当机中。
他眨了眨眼,满脸不解,“娘子,你怎么了?”
怎么了?我能不能说我是因为被你强吻一时大脑短路反映不过来,然后导致表情呆滞两眼无神整个人都像被雷霹过一样啊?
然而就在我忍不住要破功之际,他又伸手戳了戳我的脸,恍然大悟状:“哦,我知道了。嬷嬷说,如果亲了娘子,就可以问娘子要不要一起睡觉。嬷嬷还说过,如果我这样做了,娘子一定会开心,我猜娘子一定是太开心了是不是?”
左相大人你到底是找了什么妖魔鬼怪来教导你儿子啊?
这个一上来就抱住我胡啃让我忍了又忍才忍下将他一脚踹翻在地的冲动的人,此时还偏偏眨着一双漂亮的丹凤眼,表情无辜的,简直理所当然。
我开始觉得这个世界是真的很玄幻了。
伸手抹了抹唇,我只觉得唇上火辣辣的痛。到底是哪个混蛋教了这个倒霉孩子,下次别让我碰见你。然而瞅着他一脸期待的模样,我只能面无表情的回答了一句,“睡觉。”
我发誓在我说完这句话之后,他脸上居然露出了一抹名为扭捏的表情,白玉般的脸颊上浮现一抹浅浅的红晕,在灯烛映照下竟显得有几分妩媚。他扯了扯我的衣角,细声细气的小媳妇一般问我,“我可以抱着娘子睡吗?”
我哦了一声,就感觉他慢慢的,小心翼翼的抱住了我的腰。
这时我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已经是一个成年男子了,最起码此时本来应该是我抱着他的,结果看起来反而更像是他搂着我。
虽说有些别扭,我还是淡定地给自己做着心理建设,就当自己多了个儿子好了。想到这里我由衷地欣慰了,我这嫁人的过程还真是迅猛,前一刻还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转眼就成了孩儿她娘。
他的声音轻轻传入耳中,实在是小心翼翼,“那娘子,我们可以同床共枕了吗?”
同床共枕。
听着外间传来一声“噗”然后迅速消声的动静,我只觉得眼尾抽了抽,再次在心底咒骂了那个不知何方神圣的教习嬷嬷一百遍。
“睡觉。”我一把按下他的头,同时不着痕迹的向外推了推,一板一眼的说。
“娘子,”他乖巧地伏在我颈间,声音闷闷,“你为什么只说这两个字?是不是今天太高兴了?”
我只觉得额角又有乱跳的趋势,顿了顿,再次重复了那两个字,“睡觉。”
“娘子,你不开心吗?嬷嬷说嫁人这天该是女孩子最开心的日子。”他显然没听懂我话外的意思,依旧喋喋不休。
“睡觉……”我有几分咬牙切齿。
他瑟缩了下,总算闭了嘴。
听见他逐渐平稳的呼吸,我顿时舒了一口气。
一场兵荒马乱的洞房花烛夜终于结束了。
(虽说晚了半个小时,但还是赶上了,新年第一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