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日,涩儿与默锦就跟着默许离开皇宫。在她马车碌碌驶出皇宫时,有一个身影一直站在高高的城楼上目视她离去。
涩儿这一趟出行,是希望可以见着哥哥,可惜在默许的府上住了三天,不仅连默许的影子不见,更遑论见着端木怀谷了。这日清晨,秋高气爽的,涩儿一早醒来就独个儿在园子里散步。行至竹林,远远看到默许正跟一位少年在石凳上聊天。涩儿定睛细看,那少年风度翩翩,俊美的五官很像自己失踪了七年的哥哥。心里又惊又疑,便蹑手蹑脚走过去,想看个究竟。
默许是背对着涩儿的,看不到他的面色表情,只听得那沉沉声音道:“你们端木家跟王家以前是国师的左臂右膀,在朝廷上也不说是无往不利。只是后来端木家跟王家起了内讧,暗中争斗,如今已经失了势。现今国师却暗中扶持兰太傅,想培养成又一个傀儡。但是这兰太傅也不是省油的灯,上个月国师府出现刺客,这刺客……”
那少年侧对着默许,声音冷漠如霜:“被乱箭刺死。虽然套不到话,但是估计是兰太傅派出去的刺客无疑。”
这声音,像极了端木怀谷。虽然看不到他的正面,但是涩儿在心里肯定,那便是她的哥哥,端木怀谷。他惯常说话的语调,隔了七年,那语气还是那么的高傲冷漠。
默许冷笑两声:“国师人老心不老,如果再查探下去,应该会看出端倪。”
端木怀谷耸了耸肩,讥笑道:“论计谋狠毒,兰太傅比不得国师,但是兰太傅够老奸巨猾。如果王子想扳倒国师,可以考虑兰太傅。”
默许摇了摇头,修长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这老头疑心很重,不容易相信人。何况,他还是**。”
“太子面慈心软,不是干大事的料。这兰太傅终有一日会看出王子才是未来的一国之尊。兰太傅虽然疑心重,但是对自己的千金宝贝的不得了。”
“兰画船?”
“对。”
“呵,兰画船……”默许端了面前的茶杯一饮而尽,沉吟着。
“什么船不船的?”
两人似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一吓,回头一望,原来是涩儿。
涩儿一听到兰画船,心里酸酸的,本来是想着再听一听他们的对话,没想就沉不住气问出声了。这一出声后,又有点懊悔了。可是回望过去,只见那少年高挑峻拔的身材,冰蓝色的衣服上绣着流云山水,五官俊美绝伦,深邃的眼底冷漠如冰,刚一看到涩儿时,那眼锋一扫,像闪着刀子似的光芒。后那道光芒才泯灭了许多。
“怀谷哥哥?”涩儿激动得声音都有点颤抖。
“想不到涩儿长得越发标致了。”端木怀谷似乎对看到涩儿是意料中事,并无惊喜,言语平淡。
“哥哥,你什么时候回来了?怎么都不来看看我呢?”涩儿欢喜无比,跑近端木怀谷,直扯着他的衣袖撒娇。
“丫头,我今天才到的府上。听下人说你还没醒,这不跟五皇子在这竹林里聊天等你吗。”端木怀谷道。
“哦,许哥哥,你怎么不叫醒我呢。”涩儿回头望着默许,笑道。
默许望着涩儿的眼睛,她幸福的笑意溢满双眸,加上晨起温柔的阳光照在她的眼睛上,让他一时分不清,到底是阳光晃亮了他的眼睛,还是她那灿烂的笑容。这一刻,他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快乐起来了,声音轻快地:“还早着呢,就让你多睡吧。”然后对着端木怀谷点点头:“好吧,你们两兄妹难得团聚,好好地聊聊。”说完,便走了。
“哥哥,你这七年里去哪了?”涩儿拉着端木怀谷坐下,关切地问。
“涩儿,你在这里住的惯不惯?”
“我?还好啊。有下人服侍,有许哥哥关心。对了,我托他打探你的消息,可是一直都没找到。我很担心你呢。”
“呵呵,那就好。”端木怀谷的声音听着波澜不兴,但是难得的少了分漠不关心。
涩儿踟躇半晌,终于问:“哥哥,这七年来,你是不是都跟许哥哥有来往?”
端木怀谷诧异:“涩儿?”
“哥哥不说我也知道,你们在密谋什么大事。”
“……”
“放心吧,哥哥,我不会对别人说。我也不感兴趣。只要,你跟许哥哥都在我身边就好。父亲母亲,还有奶娘都死了。我如今无亲无故的,你和许哥哥就是我最亲的人了。”
“丫头,哥哥跟以前不同了。不想做个像活死人似的,没有七情六欲,看着自己的亲妹妹在身边,也没有半分的感触。果真如外人所传的,端木家没了血心蛛是冷面冷血无情。甚至连杀人……也觉得如吃饭般正常。端木先祖创立了端木家家业,我不想看着就败在我手下……”端木怀谷边说边摸着涩儿的头发。
“我明白。”涩儿低着头理解地道。
“涩儿,你虽然看着单纯无邪,可是冰雪聪明。哥哥我不瞒你,估计我这七年的失踪你也猜到七七八八了。”
“原先不知道。但是从前我向许哥哥问起你的事,他的态度过于不冷不淡,方才听到你们说话,我就私下里猜到,你这七年应该都跟许哥哥有来往。可是不明白哥哥为什么要瞒着我?而且,有时候,我的心,能感应到哥哥就在附近,可是有时候又感应不到。”
“……”端木怀谷深思,父亲曾经说过,涩儿这颗心日后如有造化,必有所用。难道真如父亲所言,她能用意念左右端木家人?这是好还是坏?如今从涩儿的话中得知,这涩儿只能感应,似乎并无所用。
“哥哥,你们要对付国师?许哥哥他……”
“涩儿。”端木怀谷及时截住了涩儿的话,正色警告着:“你刚才什么都没听到,知道不。”
涩儿第一次被端木怀谷那严厉的表情震慑住了:“嗯……”
“好吧。哥哥也不瞒你。这七年来,我一直在暗中追查端木家血心蛛的下落。有了血心蛛,我们端木家就不会再被视为妖物,甚至还可以重振端木家威风,继续在朝廷受重用。至于国师,哥哥必须除掉,如果让他知道端木家再得血心蛛,他一定会再利用血心蛛操控端木家。只有除了他,端木家才得自由。”
“仅凭哥哥能力,除不掉他,所以哥哥选择跟许哥哥合作。”
“涩儿果然长大了。这几年,哥哥一直跟默许合作,暗中帮他刺杀敌人,颠覆国师势力团。而他,则帮找血心蛛的下落。”
“那么如今是找着了?”
“有些眉目出来了。涩儿,你如今长大了。可惜默许一直把你呵护的太好了,以至于骄纵任性,也太天真无邪,容易相信人。默许这人,心思缜密,城府极深,他的感情信不过。”
“哥哥……”
“你这次随我去找血心蛛吧。光复端木家你也有责,也应该带你去历练一下。我也跟默许打过招呼了。”
“那么……许哥哥……”
“他也赞成。”
“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