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采糜瀑布的几天里,都是晴朗的好天气。冬日的飒斯暖呼呼地照着大地,处处山岚弥漫,白雪霭霭的山头,仍然可见一棵一棵白花花的「树形」。在飒斯朦胧金光的照射之下,虽然少了春夏期间的活力,但却多了一种平静的气息。
阿文一行人「爬」着「爬」着就热得脱掉皮衣。基本上,他们「爬」的是一处山泉水的水道,由于冬天水量较少,泉水结冰,现在看到的是一颗一颗覆着白雪的大石头,以及从两旁延伸过来的树根。他们手脚并用地「爬」上去,爬没一会儿就满头大汗。不过,这种程度的运动量对三人来说不成问题,阿文和肯一边爬着一边运「气」,筱樱则靠着她的天赋,虽然延路一直哎哎叫,但还是跟得上阿文和肯的脚步。
「爬」山的第一天晚上,三人驻扎在一处岩洞里。洞里的环境跟窦加敦溶洞很像,让他们有种回家的亲切感。但是采糜瀑布〝哗啦~哗啦~〞的声音,已经大到让他们听不到彼此的交谈,讲再大声也听不清楚,最后他们只好比手划脚地渡过这晚。
挨着溶洞里的火光,阿文跟肯比了比袋子,再比了比所剩无几的齿糠,示意已经快没食物。肯看一眼就了解了,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同时立出两支大姆指同时面带微笑,接下来只要一有机会,他们就会猎杀动物。在三年的狩猎过程中,肯狩猎技巧的进步,比同年龄层的孩子多得多。
三个人在〝哗啦!哗啦!〞的声音里又爬了两天,这天中午,采糜瀑布的水声已经不是用「吓人」两个字可以形容了,简直就像占满了三个人脑中所有的空间。他们张大着嘴沿着瀑布的周围向上爬,防止耳膜被巨大的水声冲破。他们要找一处制高点,一方可面可以一睹采糜瀑布的「卢山真面目」,另一方面则必须找出长有「大颗绿色果实」的树,泰伊的骨骸就埋在那里。
爬了好一会儿,就在三人陆续踏上「旖妮(注1)礁岩」的一刻,三个人原本张得老大的嘴巴,不由自主地张地更大。他们抬头望向了天空,因为狂泻而下的瀑布从那个方向而来。直径宽达五以撒(注2)的采糜环形瀑布群,完全超乎他们所能想象最大的瀑布。
虽然我也没亲眼在「旖妮礁岩群」上看过采糜瀑布,那是最近的观瀑地点。不过那时我们从天空看下去,采糜瀑布给我的第一感觉是:这根本就不是瀑布,简直就像在群山峻岭之间,开了一个大洞,来自四面八方的「水」,无一幸免地通通灌了进去。客鵰团团长说:
「我实在很难跟没亲眼看过…瀑布的人,形容采糜瀑布的壮阔。你们看吧!其实你们看到它冲下去的地方,有白茫茫的一片,那不是采糜瀑布冲下去的水面,而是冲下去后反弹上来的水花。它冲下去的水面,其实在海平面底下两以撒。如果再加上三到四以撒霓云山脉的高度,你们就可以想象那个冲力有多么惊人。」
难以言喻的情景,看得三人在礁岩上「呆」了许久。甚至有一种奇怪的吸引力,吸引着阿文往下跳。并不是他有轻生的念头,只是他非常好奇这些灌下去的水流到哪里?为什么霓云山脉底下没有渗出等量的水?
这个谜底在公历(注3)第八世纪中(注4)已经被尼德(注5)的探险队破解了。在哈登(注6)所著的《大山底下》一书当中,详述了惊心动魄的破解过程。到了今天,就算没去过采糜瀑布的人也知道,这些水灌入了维齐查哈地堑。不过,虽然我知道这个结论,还很难想象这是怎么发生的。只能说大自然非常奥秘。
好不容易三人才将目光拉回,他们看着彼此,吐出几道白烟,抒解内心随着瀑布澎湃的情绪。虽然采糜瀑布的景致非常惊人,但他们的生理反应告诉他们:此地不宜久留。因为他们被采糜瀑布巨大的流水声带动得有点心悸。
三人咽了咽口水,努力张望着四周,找寻长有「大颗绿色果实」的树林。不过放眼所及的,尽是披上白雪的森林,阿文想问肯,长有「大颗绿色果实」的树,还有什么特征?但无奈水声〝哗啦!哗啦!〞,只能作罢。
阿文拿出了一块陶板,快速地将采糜瀑布附近的地形记录下来,同时还勾勒出几种不同的「树形」。因为天色渐黑,他想晚上再跟肯「讨论」明天的行程。
是夜,三个人「躲」在狭谷中一处较开阔的地形,因为瀑布声会在一些狭缝,或较封闭的地形放大,他们受不了那种噪音。
营火「无声地」在巨大的背景声中燃烧,三个人渐渐习惯了比手划脚的生活,很快地吃掉了最后一点的齿糠就各忙各的。筱樱每天都要将她的宝石细细擦拭过一遍,阿文则对着营火,和肯「无声地讨论」陶板上记录的各种「树形」。
只见肯拿了石头在另一片陶板上画出「一个人」和「那种树」的大小比例。
「那种树」约莫只有五个人高,但它的果实却比一个人大。阿文点点头,同意这是很明显的特征。于是又在一番比手「画图」之下,他们删掉了几片森林,后来只剩下采糜瀑布东边及西北边的森林。
肯的记忆告诉他,当时他们在「那片森林」葬完泰伊之后,又被狩奥追得绕了一大圈,所以推测是西北方那片森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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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一早,天才刚亮,三个人就迫不及待离开那片峡谷,采糜瀑布的「壮阔」已经让他们感到厌烦,夸张的噪音让他们头胀胀的。
这日,前往「西北森林」的路程,远比他们想象的顺利。由于阿文看到一条地下水道从瀑布的西边流出来,他们就沿着那条水道走。
根据阿文的推测:这个水道并不是从瀑布里头渗出来的水。因为从他昨天在礁岩上观测到的结果,这个大瀑布冲下去的水面,很有可能比「平地」还低,也就是现在所说的「在海平面以下」,没道理会从这种高度渗出水来。所以,那个地下水道肯定是从其他地方流过来的。
至于它是打哪儿来的?就有多种可能。不过如果依照阿文昨天所画的地形图推论,它很有可能来自地势略高的「西北森林」。
他们决定赌上一把。于是,三个人就沿着阴冷的地下水道走。
基本上,阿文的推论几乎正确,如果他活在现代,金加采矿公司(注6)应该会很有兴趣吸收他。
注1:类似珊瑚的动物。其外骨骼也随着地壳变动变成陆地的一部份。
注2:长度单位。一以撒为一千辛格。约为一点八公里。
注3:从西罗大帝在乌露儿登基的来年算起。是英雄的年代在历史上的起始点,也是隆克尔星沿用至今的通用历制。
注4:第八世纪中期。隆克尔以一百年为一世纪,从公历元年算起,第八世世纪中大约在火并时期中期。
注5:火并时期位于彻斯拉高地的组织,以高超的暗杀技闻名于世。
注6:火并时期尼德著名的探险家。据传与尼德早期的五大杀手之一,天宇十一是同一个人。
注7:三国时期强矩阵共和国最大的采矿公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