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器制造组这天的试射,就在遇见归乡的三人,提早结束。阿文、肯,及筱樱,跟辛华天南地北地讲北方遗民及巨人部落的事,还夹杂着一些巨人语。辛华听得一愣一愣的,没想到去了一趟外邦的窦加敦人,讲话也变得像外邦人。
「ㄟ!阿文,你怎么背着一只小…法狼啊?」
回到武器制造溶洞,辛华才注意到阿文的背包,探着一只小动物的头,两眼瞇瞇的,像永远睡不够的模样。
「这是我们在路上捡到的!」
「怎么样!蛮可爱的吧!」
「是…蛮可爱的啦!只是…你们捡牠干嘛?」
「就养牠啊!」
阿文将背包卸下,摸摸小狼的头。
「什么!养牠?」
智力过人的辛华,跟其他窦加敦族人一样,没有驯服动物的概念。他看着这小狼,马上联想到的是疵牙裂嘴的法狼。
「辛华老师,吉尔说,神秘狼只要从小养,就不会攻击人了!」
筱樱抢先回答。她将小狼从背包里抱出来,头下腿上地玩弄牠。
〝伊…〞
小狼发出细细的声音,甚是可爱。其实牠心中喃喃着:不要这样玩我!
「神秘狼?根法狼不一样吗?」辛华好奇地继续问。
「其实我们也不知道牠是不是神秘狼啦!」阿文回答。
「不过那是一种比法狼大一半的狼,人还可以骑在上面。」
「比法狼大一半?」
「人还可以骑在上面?」
这完全超乎了辛华的常识原则。从巨人国度回来的三人,又七嘴八舌地跟辛华解释巨人与神秘狼的故事,以及神秘狼如何打败蝶奥的场景。
接下来几天,三个人可想而知的,回乡的拜会行程如火如荼地展开。
离开了武器制造组溶洞,阿文马上冲回家,见到了极剧老化的爷爷,及一如往常,悠闲渡日的零特太太。肯及筱樱兄妹俩则回到北方溶洞,花了好一番功夫,才将荒烟蔓草清除干净。他们用最原始的突鬃刷当扫把,清完晏婴网及杂草、灰尘之后,一向很懒的筱樱,不知道那儿来的动力,居然和肯轮流提了好几桶水,将整个溶洞上上下下洗过一遍。因为她想将她的家布置成梦中的场景,她不想让多余的灰尘弄脏了巨人艺术家的作品。
在第一批秋猎猎物回来之前,三个人拜会了西南山麓的不动爷爷、北中央溶洞的两位婆婆,及南中央溶洞的执事拉,告诉全部落的人,他们回来了。接下来就等着给秋猎回来的族人惊喜了,当然还包含了思念阿文的晴音。
在拜会过程中,最让他们吃惊的是,「停」在南中央溶洞的两只勉,有一只到窦加敦之后水土不服,病死了。他们才知道,原来有外邦人来访!
经过辛华、伽俐、生思婆婆、詹六爷爷、不动爷爷,及其他族人提供的信息,他们约略知道高庚屋人的特性,但还是兴致勃勃地等他们回来。
冬季庆典不到,阿文就在北中央溶洞开讲了。讲述「北方游记」、「巨人与神秘狼」、「北方遗族」、「巨人与极限运动」、「北方饮食」,等等篇章。座上嘉宾还包含了执事拉及不动爷爷,他们平常几乎不参与北中央溶洞的娱乐活动。不过阿文实在讲得太精彩了,逗留在部落的族人,不厌其烦地一听再听。执事拉则是对巨人族丰饶的生活非常向往,他希望有朝一日窦加敦也像孟里部落一样富裕。
此外,筱樱则展示了她细细搜集分类的宝石,以及巨人艺术家们的作品。族人们,特别是对女生,似乎有种天生的吸引力。现在专职裁缝的,筱樱的姐妹淘,淇拉,虽然已经嫁作人妇,生了两个小孩,穿着不再那么大胆,但还是专注于衣服剪裁设计上,与筱樱开心地聊着如何以宝石,做成手链、颈链、脚链,等等装饰品。
※
十几天的时间一下子就过去了。阿文白天在中央溶洞说故事,晚上则回家细细整理北方的手绘地型图,他之后要将它们翻制成立体地型图。包含了我手边的维齐查哈地堑模型。
终于,第一批猎物及第一批猎人和实习生,还有六名高庚屋人回来了。冯德诺和形戈还继续和凝及亚毕兹并肩作战。
身心俱疲的猎人们,终于走进窦加敦的伏木林。夹道欢迎的,除了想象得到的执事拉、两位婆婆、崖帕,及其他族人和孩子们,最让人眼睛一亮的是,刚从北方冒险归来的阿文、肯及筱樱。
一般窦加敦的狩猎团到了伏木林,就由留在部落里的族人们接手推车,算是帮猎人们接风尘。在人群当中,站在严田身旁的晴音,居然看到阿文迎面而来,整个人瞬间愣在原地不动。一整个突然释放出来的情绪,居然转成了泪水,她二话不说地扑在阿文胸前,哇哇大哭。
在场的其他族人,特别是女性族人,包含了拉太太,不知道怎么的也跟着鼻酸了起来。拉太太常常看到女儿拿着石头,看着天空发呆。
如同在梦中排练过的场景一样,晴音和阿文手牵手走过窦加敦谷地。晴音心中有千言万语,却似乎不愿意马上把它讲完。她一点一滴地跟阿文分享她在这儿一年中有趣的细节。
跟着族人大略忙完食物保鲜的事后,阿文及晴音在夕阳余晖染红大地之际,在一处隐密的山泉旁边,阿文帮晴音擦擦脸,擦擦背,还用巨人特制的肥皂,帮晴音洗头,按摩头皮,按摩耳朵。
清新的香味伴着沁凉入骨的泉水,晴音舒舒服服地躺在阿文怀里,阿文用一张轻皮衣将晴音整个人包起来。两个人都笑了。
如此平静美妙的两人剪影,看在严田心里却是那么不是滋味。他偷偷跟踪两人到泉水边,最后也只能默默地离去。
「晴音!今天要到我家吃饭吗?」
「你要不要吃看看巨人族怪怪的食物?」阿文轻轻地问。
「怪怪的食物!那是什么?」
「我也很难说清楚,你来吃看看就知道啦!」
「好!」
两人相视而笑。
夜里,晴音和阿文浪漫的营火晚餐,在詹六爷爷及零特太太的陪伴下进行。阿文将乳糜用火融化,再加上一些突肉及莲香,这是阿文研究过最好吃的吃法了,给晴音品尝。詹六爷爷和零特太太都吃过了,评价两极。
「这…好奇怪的味道喔!」晴音一边细细咀嚼,一边疑惑地看着阿文。
「不过有一种特别的香气。」
晴音对食物的味道也十分敏感。
「是吗?你觉得那是香气?」阿文不可思议地问。
「嗯~是有点怪!不过…应该是香气吧!」
晴音又吃了一口。
「看吧!我就说巨人这玩意儿挺好吃的!」
「如果和我的秘方一起炖,汤头应该会很绵密!」
对料理也颇有心得的零特太太难得开口说话了。
「晴音~你不觉得…有种臭掉的…味道吗?」
自从去年生了场大病,詹六爷爷讲话有点有气无力。
「是有啦!不过那应该是它独特的味道吧!」晴音回答。
「怎么会这样?」阿文一副认真思考的样子。
「不过我吃了几次之后,也渐渐觉得不错了耶!」
「傻孩子,怎么晴音讲什么…你就讲什么…」詹六爷爷又说。
「哪是啊!我本来就这样觉得!」
「哈哈哈哈…」大家笑成一团。
另一方面,一个攸关窦加敦未来的「密谋」同时间也悄悄展开。其实在几天前伽俐就问过执事拉这个问题,他们决定等几位族人打猎回来,再行讨论。
三天前,伽俐和执事拉的对话如下:
「拉!你觉得阿文和肯…如何?」
伽俐问得没头没尾,但执事拉还是可以答得出来。
「这个嘛…算是蛮上进的年轻人啦!只是…」
「对部落的认同感,差了一些。」
执事拉以前就想过这个问题,当时是崖帕提到要培育肯当狩猎团组长。
「哈哈…是吗?」
「因为他们喜欢到处乱跑吗?」
伽俐故意这么问,不禁让执事拉怀疑起自己的判断。他想到阿文和肯,特别是肯,就算在北方见到了以前的亲人,还是回到了窦加敦。那么…他对窦加敦的认同感…应该不低吧!
「怎样?你觉得呢?」伽俐笑着问。
「应该是不错的两个年轻人吧!只是…」
「喜欢跑来跑去。」
「哈哈哈…」伽俐放声大笑,他觉得执事拉这样的形容,正中他的心坎。
「那…你觉得让他们出使高庚屋如何?」
「这…」执事拉皱眉思索,他从没想过这个方案。
执事拉想了一会儿,突然破颜而笑地说:「好像不错!」
执事拉时心想:既然这两个人喜欢跑来跑去,让他们出使高庚屋…或许是不错的主意。况且他们还是全部落,唯一有过跟外邦人…而且还是巨人,有接触的人。此外…肯的武艺比明那高上一截,正好可以负起保护伽俐的工作。而阿文这小子…除了会制陶、绘制地型图,听说还会制作武器和种东西…没有很专精也没关系,不过至少他很会讲~刚好可以把他在那边看到的回来跟我们说。
执事拉也跟其他族人一样,对阿文讲的「巨人的故事」都深深着迷。
于是,在秋猎团都回来了之后,快速地在一次会议之中,出使高庚屋的最终名单就出炉了,分别是:伽俐、凝、阿文,及肯。而原本在名单之列的明那也乐得轻松,他本来就很犹豫要不要去。另一方面,阿文和晴音这对重逢的小情侣,则又要分离。虽然晴音想上诉父亲不要派阿文去,不过她知道阿文自己也很想去,只能作罢。在最后的相处时光中,阿文抱着毛绒绒的神秘小狼递给晴音,他说:
「晴音,好好照顾自己,也好好照顾牠。」
「等到你把牠养大了,我就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