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觉醒来,天色已亮。
童静柔伸伸懒腰,作势想要起身,却忽的发现自己腰身颇重。低头一看,一双大手就这么环在上头,再一瞅那大手的主人,莫不惊的瞠目结舌。
刚要张嘴去喊,昨日一切却又重回脑海。
那场厮杀和那个------吻。
见赫连桀睡得熟稔,童静柔不忍惊了他的美梦,于是又缩回原处,依然由他抱着。
蜷在他的怀里,听着属于他的均匀粗重的呼吸声,竟恍如梦里,她不禁看的呆了。赫连桀的眉目是很美的,这她早就知道,可往日这眸子里都是肃杀之气,对自己也从未和颜悦色过。她于他而言只不过是故友的未亡人又或者是弑君叛国的罪臣之女,而此时,自己能这么好端端的躺在他的臂弯里,说明她是他的女人。
这个认知让童静柔喜出望外,遂侧了身子又往他怀里靠了靠。
只见那本该睡着的男人闭着眼笑开“大清早就往男人怀里靠,你这小妞真是不知羞。”
静柔惊的作势就要起身,却被他一把又捉了回去。此时赫连桀双眼已睁,扳着她的头就这么定定对视着,道“柔儿~~”
静柔只觉心内一阵酥麻,脑子已嗡嗡作响,不听使唤。
从来不知道这平日里严肃寡言的男人一旦柔情起来竟是这般魅惑,只听说女子倾国倾城,红颜祸水,今日一见,这赫连桀也差不离了。
“饿肚子和温柔乡,你选一个。”她娇声道。
“饿肚子。”他抱着童静柔的手仍是不肯松懈,他才不傻,如此温柔乡,多抱一刻是一刻。童静柔偶笑着朝他伤口轻轻一戳,他立时疼得缩了手,趁这间隙,她已跳开好远,笑道“你自个饿着吧。”说着转身出了山洞去寻野果子去了。
吃过果子,她才查看他的伤口。经过一夜,打开来看,恢复的还算不错,血已止住,且没有发炎的迹象,于是跟昨天一样换过草药重新包扎上。
虽说北冥不像东国那般寒冷,但一到了雨季空气便是湿冷冷的,再加上他们所在之处又没有御寒之物,点堆篝火便是非常重要的。
童静柔依旧拾了柴禾来点,却发现手上不知何时沾上黑乎乎的一片。再看那柴禾上也是,估计是拾柴时不小心弄上的。
她提了裙裾到一边的瀑布下去洗,却发现这黑色燃料异常难清理。好不容易洗掉的那一些也不沉底,只轻轻的浮在水面之上。于是抬手将之凑近鼻端闻了闻,眼睛立时放光,原来如此!
她高兴的跑回洞里,赫连桀见她如此开心也跟着笑道“是捡了金元宝了么。”
“比那还开心。”童静柔索性一屁股坐在他身侧,微扬着下巴看他,也不明说。
“哦?说来听听。”他好奇道。
“你闻。”她将手掌递至赫连桀面前,他十分仔细的端起她的手,放至鼻端轻轻的嗅起来。只见他微微皱眉,再拉近些更仔细的闻起来。“石油?”他惊道。见她嗯了声,赫连桀又道“你在哪里找到的?”童静柔努了努嘴,示意那堆柴禾上的就是。
他豁然起身,走至火堆里细细查探。良久才道“莫非,那些鬼军身上黑漆漆的颜色就是石油?”
她咧开嘴,大笑着蹲在他身边“没错。这就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夜晚都不点灯,且雨天的攻势那么凶猛了!”
赫连桀如梦初醒,两月的愁云一扫而光。他开心的抱起身前的童静柔,不住的在洞内转着圈圈。她捶着他未受伤的肩膀央他放自己下来,他却道“柔儿,你真是我赫连桀的福星。”
阿鼻阿地处沙漠地带,地下多藏有石油。只是他们作风野蛮,民风尚未开化,并不知这石油是上好的燃料。只道是地狱之泉,族人争相膜拜,更是将这石油涂抹与身体之上,以此彰显对死神的敬仰。而这石油遇火是极易燃的,故此阿鼻阿便禁了灯火,世世代代生活在黑暗之中。
再过三日,待赫连桀身上的伤好一些了,便带着童静柔回到了周山脚下。
这几日,营里没了赫连桀兵士们士气大不如前,赫连晟也是一筹莫展,不知道如何善后。
于是,一听外头来报大将军回来了,赫连晟高兴的撒腿就冲了出来。
只见他一脸的激动,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只是走上前来,重重的给了赫连桀一拳。
这一拳正好打在赫连桀伤处,疼得他直皱眉。童静柔立时一拳回敬了回去,打的赫连晟一脸莫名。“他肩胛有伤,你还这样打他!”她气道。
赫连桀却在一边笑笑,道“没事,柔儿。”
见此情景,赫连晟一脸的不明所以,看看童静柔又看看赫连桀,良久才道“小嫂子来了。”
赫连晟嘴里的小嫂子便是那日请童静柔过府的大王妃。童静柔想,她一定是听说了赫连桀失踪的消息才从云幽火急火燎的赶来了。
她有些落寞的回道了营帐,钻儿立时冲了过来,拉住童静柔仔细的上下打量着,边看还边落泪。看她紧张的样子,又想起那日在战场上命悬一线的事来,童静柔不禁有些鼻酸,主仆二人就这么对着哭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方止住了,钻儿说“小姐一定累了,我去取点百合粥来,清热去火的,小姐吃了早些睡。”说着关上门出去了。
现下又是她一个人,呆呆的剩下了。
赫连桀一定在陪他的王妃,她一定会问他这几日的遭遇,一定会为他伤心垂泪,也一定会替他疗伤换药,只会用比侧柏叶更好更名贵的药材。
童静柔这样想着,忽然觉得自己俗套起来。
他原本就是有妻子的,王府里那个便是,女人也是不少的,袁雅音和那日帐中的销魂女子都是,而自己不过是其中之一,还是见不得光的一个。
敲敲自己的脑袋,童静柔告诉自己不要想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现在想这些个还不如好生的睡一觉,要知道,这几****又是摘果子又是采药的,累得不轻呢。
心里这般想着,不等钻儿端了粥来,已和衣躺下了。枕边放着的是前几晚他送来的白玉花簪子,童静柔生怕自己见了心绪不宁,索性塞在枕头里不去理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