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童静柔一行人至主屋,府内其他人等早已坐齐。
王妃见静柔手里牵着云曦,不觉诧异,笑迎道“妹妹可算来了,将军怕都急了。”说着回头冲端坐正中的赫连桀娇媚一笑,又回身道“妹妹怎么牵着云曦呢?”
童静柔笑着解释道“路上正好碰到了,玩笑了一会,所以来晚了,还望将军和各位姐姐赎罪。”
“哪里,都是自家人。”方恬儿牵过云曦的小手,朝正中一指“爹爹在那里。”赫连云曦踩着小小的步子,吧嗒吧嗒的就跑了过去。赫连桀见女儿过来,早已矮了身子,张开双臂等着接她入怀,只见她手脚并用的攀上了父亲的怀抱,张嘴就在赫连桀面颊上亲了一口,逗的在座众人不禁哈哈大笑。
赫连桀左侧坐着的是王妃方恬儿,之后是侧妃卫饶,最右是宋玉瑶,然后便是静柔自己。其余丫鬟仆人均在侧侍奉,门外也有掌事仆妇待命。桌上珍馐无数,各人只捡了自己入得了眼的随便吃了几口,王妃便匆匆叫人撤了宴席,换上茶水果盘,众人又是围坐着闲叙起来。
说笑间,已有下人来报说平阳公主到府。静柔闻言,不禁心中纳闷,这样的年夜,平阳公主不在自己府邸与众人团聚可来这将军府作甚?
正想着,公主一行人已前呼后拥的至了客厅。众人起身,一一见了礼,方又坐下。
那平阳公主却不上桌,只是就着主座的位置命人搬了一把椅子坐下,肖琼婉则站在母亲身后,微笑的看着大家。叙了会家常,平阳公主才命人送上两只莹白鸡血的玉如意,寓意事事称心,如意。王妃叫人收下了,又遣了人取了一支千年山参回赠,说是早就预备下给公主调养身体的。又说了一会子,平阳公主一行人走了。不多会五王爷又来了。依旧是问候,过礼,只不同的是今日他身边跟着位娴静温婉的五王妃。各屋夫人见了这五王妃,皆是让到自己身前坐,连那平日骄傲的瑶夫人都是笑脸迎着。
静柔不禁猜度这无王妃作何来历,却听那方道“这便是童姑娘吧?”被点了名,童静柔赶忙回神应是。那五王妃笑笑,命身后的丫鬟搬了张凳子与静柔身前坐下。其余各人见这情形,皆是恨恨的瞪了童静柔一眼,各自回座了。
那五王妃一坐下,便拉着静柔的手道“早听说姑娘聪明绝顶,又颇有胆识,自是神交已久,却不曾有机会见见真人。今儿年关,五爷说要过府拜年,我便央着一起来了。”
童静柔未曾想,这五王妃对自己颇有好感,遂颔首谢道“王妃抬爱,静柔何德何能。”
“五婶子可是甚少出门,往年拜年都只是五叔一人,今年却为你破了例了。”说话的是赫连桀。
静柔连连点头,赫连王妃却道“我这妹妹向来讨人喜欢,见过的哪个不称赞?只是拘在我们这将军府里,我平时又忙着搭理府里的琐事,没能仔细陪陪妹妹呢。”说着,一脸歉疚的看了看童静柔。
“童妹妹若是不弃,便去我那多走走。我整日在府里,也是闷得很,正愁着没人陪我说说话呢!”五王妃道。
“妹妹愚笨,只怕让姐姐嫌弃。若是姐姐不弃,过些日子,我便去看姐姐。”
“好好好!”众人又是说了会闲话,见午时将至,赫连言翔便携了王妃回府去了。
子时刚到,外面鞭炮奇响。
丫鬟推开了窗子,供众人欣赏烟火。湛蓝的夜空中,烟花一支接一支的散开,比钻儿圃子里的花儿还鲜艳。每支,只开一刹那,可饶是这一秒芳华,已在众人心中刻下深深的烙印。
待爆竹声渐小,众人便开始抱拳一一道贺。
王妃征询过赫连桀意见后,对众人宣布道“今儿过年,将军说赏,府里奴才丫鬟每人纹银三钱,各屋侍奉主子的丫头五钱,各房正月的例银多加五两,明个派人去账上取。”丫鬟仆人莫不欢天喜地,接着又听瑶夫人道“我屋的免了,都赏给平日伺候将军的人吧。王妃说了三钱,我再加三钱,权当给大家个好彩头。”众人又是一阵欢呼。
这时,赫连桀命人端上一个盖着红布的锦盘,盘子里的物件似是神秘,引的各位夫人纷纷看去。
赫连桀一笑,底下小厮立即揭开红布,只见盘子里整整齐齐的摆了四支钗。赫连桀笑道“这些是我从皇上赏赐里亲自选出来的,全都过了我的眼,喜欢哪一个便拿了哪一个去。”
王府的女人之中,方恬儿地位最高,众夫人自然都是紧着她先挑。只见她款款上前,手指一滑,停在一支累丝凤头簪上,道“便要这支吧。”饶夫人道“凤凰为百鸟之首,王妃戴这个十分相称。”
王妃选过,接下来该轮到瑶,饶两位夫人了。却见王妃拽了童静柔一把,道“童妹妹新来,你先挑。”
静柔看看两位夫人,再看看赫连桀,见他笑着点了点头,便在那盘内选了支玉挑心。瑶夫人讥笑道“这么多华美的饰物里,就选了这么一个素刮刮的东西。"说着自顾上前,捡了那盘子里最华贵耀眼的金丝楼阁簪,剩下了只玛瑙佛手金簪给卫饶。
王妃道“瑶姐姐好眼光,这盘子里最大最美的可是让你拿走了。”又道“饶姐姐这支玛瑙簪可真别致,想来人戴着定有裨益。”最后转向童静柔“童妹妹有心了,这玉挑心竟是想挑谁的心?”说完忍不住掩唇轻笑起来。
静柔羞的立时红了脸,赶紧将目光躲至一旁,不敢看众人,却不期遇上了赫连桀含笑的眸子。她选这玉挑心只是觉得跟将军送给自己的那只白玉花簪很是想象像,不想王妃却会这样逗弄自己。
众人笑了会,方敛了,饶夫人道“这大过年的,也没什么好赏的,我屋里也备了红包,大家只管去拿吧。”说罢吩咐身边的丫头寒翠向众人分发。
奴仆们接过赏,王妃遣了他们自去过年,只留了各屋几个贴身侍婢。待人走后,瑶夫人讥笑道“这大过年的,童姑娘就没备点什么?”
“静柔初来北冥,却不知北冥年节的规矩,这次疏忽了,实属不该。”又看了看赫连桀道“钻儿,取了角柜上那只绒金盒子来。”钻儿依言去了,不一会,拿着只盒子回来了。
静柔接过来,冲赫连桀膝上的云曦招招手“云曦,过来。”
云曦见静柔唤她,一溜烟从父亲膝盖上爬了下来,几步扑进静柔怀里,甜甜唤着“静娘娘。”静柔一笑,从盒子里拿出一块白玉宜子孙佩给云曦戴上。
王妃瞧了笑道“瞧这玉牌质地清凉,水色奇透,定是难得的好料子。雕工仔细精美,也必是出自名家之笔。童妹妹对云曦如此好,将军有福了!”说着又朝赫连桀柔柔一笑。
饶夫人也点头道“双龙戏珠纹配童子戏蝶,的确是匠心独运。”
瑶夫人却心有不甘,道“妹妹何时收着这么好的物件,姐姐们却不知道,还竟拿着些不入眼的送去给妹妹。”
静柔拍了拍云曦的小屁股,让她回爹爹那去,才道“姐姐们送的也是极好的,都是些以前在东国没见过的玩意。这块玉佩也算不得名贵,只是以前的小玩意,不值得一提。”
众人一听,又想起当日在清幽阁送童静柔礼物的情景,皆是噤了声。
又守了一会,赫连桀见云曦熬不住了,遂带着她回房歇息去了,其余女人没坐多久也都散了。
童静柔在北冥的第一个大年夜就算这么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