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叮,叮。”的声音络绎不绝的在南洺山脚下响起。
却是一群人在这里凿山铺路,只是这群人或者身穿长袍头戴纶巾的瘦弱文士,或者是穿红着绿的娇弱少女,唯一看上去像劳力的几个青壮年也都面目斯文,哪有一丝常年劳作的痕迹。
“啊!我受不了了。”一个身穿红衣的少女捶着腰从地上站起,白皙的瓜子脸上几滴汗珠顺着额角留下冲刷出几道灰黑的痕迹,看上去十分滑稽。
“这哪是人干的活啊,这南洺派不是耍着我们玩吧。”少女嘟囔着看着自己摸出血泡的娇嫩手掌也顾不得什么仪态一屁股坐到身旁的石堆上,撅着嘴抱怨:“燕喜,别干了,歇会。我块饿死了,怎么现在还没人送饭。”
被叫做燕喜的女孩身穿一身藏青的粗布衣衫,全身上下布满灰尘,尤其是脸上不知多长时间不曾清洗,看上去黑乎乎的一片,唯有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亮晶晶的显出一丝神采。
她放下手里的工具也随意的在红衣女孩身旁坐下,吐口气缓缓道:“应该快了,前几日一直是这个时候,多半有些事情耽搁了会。”
“我是说南洺派会不会是故意拿我们当免费劳力使,真没听说过收弟子要凿山的。”
“怕上当你不会别干啊,走就好了,反正最近几日已经走了不少人了,不多你一个。”燕喜还没开口,对面吃力推着装满石头的独轮车的少年“碰”的一声把车子停在那里,靠在车旁气喘吁吁,但犹不忘跟红衣少女抬杠。
“周少宇,你怎么那么话唠啊,看你喘的那样别一不小心岔过气去,回头给鬼当徒弟去。”叫周少宇的少年,翻个白眼,撩起别再腰间的锦袍低头抹汗。
“你放心你死了我都不会死,也不知道是谁每天干不了二两活就开始叽叽咕咕,烦死个人,我说陈金燕,你回去算了,干嘛呢这是……”
“滚一边去,女孩子说话你插什么嘴,男女有别你不知道。”陈金燕捡起一颗石头扔过去。
周少宇灵活的闪身避开,然后做个鬼脸呼哧呼哧的推起大车晃晃悠悠的走掉。
“燕喜别理他,那家伙脑子绝对有病,家里那么有钱还是独苗,非要累哼哼的跑来挖石头,你昨天没下山,没瞧见他爹又带着一堆花花绿绿的女人跑来堵着他哭,哎哟,可笑死我了,哈哈哈!”
燕喜闻言想起周老爷那圆滚滚的身材和他那几个夫人惊天动地的哭功,也忍不住莞尔。
“不过倒也挺佩服那小子的,要是我家那么有钱,我爹那么在意我,我肯定不会来这里受苦,倒是燕喜你呢?为什么要来南洺?”
燕喜闻言本低着的头微微抬起,看向天边悠悠的白云,跟表哥已经三年多没见面了吧。
不知他知不知道姑父要把自己另嫁他人的事情。
又想三年没见不知道他变了没有,胖了还是瘦了,想着想着似乎那张清俊的脸就浮现在眼前……
“燕喜!”陈金燕使劲推推她:“想什么呢那么入神,送饭的来了,快点,饿死了。”
燕喜摇着头被陈金燕拉扯着挤进人群排队,等到了陈金燕跟前,平日还剩半桶的米饭竟然所剩无几,陈金燕看到刮了桶底依然只有半碗的米饭,砰的一声放下碗。
“什么意思啊,别人累死累活的干了一早上,就拿这点东西打发人?当我是要饭的,堂堂南洺派穷到这种地步?”
燕喜连忙拉住正发飙的她,低声道:“或者等下还有呢,你别这么心急。”说完转身柔声问那送饭的小童是否还有饭菜在路上她们等会吃也无妨。
那负责盛饭的小童通红着脸,支支吾吾道:“今天,今天就这么多,等下午一定多送点。”
燕喜闻言也不禁皱眉,挖山可是力气活,若不吃饭下午拿什么干活,但看着一脸窘迫的童子,不过七八岁的年纪每日都要走那么远的山路下来送饭,到口的责备便说不出口。
陈金燕却不管这些,她这种人天生挨不得饿,一饿脾气就见长,听到对方如此回答,火气更大了。
叉着腰把那三个送饭的童子骂的哭丧着脸低头不敢说话。
燕喜见对方可怜刚要开口劝解,就听天空穿来几声清亮的鹤鸣,转眼就到跟前。
那鹤浑身雪白毫无瑕疵,足有一米多长,带着风声扑棱着尘土降下来立在那里比身高体壮的男子还要多半头,更稀奇的是鹤背上还坐着一位翠衫少女,十五六的年纪,容颜清丽非常,恍然若仙。
只见她姿态优雅的从鹤背上跳下来,皱着眉对着三个童子道:“怎么还在这里,我不是让你们去给小贝洗澡吗?难不成又偷懒?”
那三个童子立刻惶恐摇头,个头最大的那个连忙磕磕绊绊的解释。
原来下山送饭时遇到什么玄灵师姐让他们帮忙抓四师伯养的那只灵猴,不小心碰撒了饭,被缠住所以一时走不了。
那绿衣女子闻言脸色更寒,冷冷的目光停留在陈金燕脸上,眼光一转又落在浑身都脏兮兮的燕喜身上,随即露出厌恶的目光,拿下腰间的垂挂着的锦囊,从中取处一颗明晃晃拇指节大的珠子,毫不在意的扔在陈金燕脚下,声音娇脆语气却甚是高傲:“拿去买吃的。够你吃一年了。”
然后也不管陈金燕反应,径自扭头对着三个童子嘱咐道:“赶快收拾好回来照顾小贝。再敢磨叽就让三师兄罚你们去守丹炉。”
说完姿态飘逸至极的跃上白鹤,一个旋身腾空而起,甚是潇洒。
陈金燕却气的够呛,她飞速的捡起那颗明珠,使劲朝半空的的少女扔去,嘴里大骂:“臭显摆什么,姑奶奶不稀罕,拿回去喂……呜……”
话说到一半就被燕喜的手掌捂回去。
那少女一举一动俱都义气指使,容颜美极,姿态也傲极,再看那几个南洺派送饭童子对她恭敬至极的姿态,想来定是南洺派有身份的人物,驾鹤而来乘鹤而去,手段也十分玄妙,不是她们这些平凡人惹得起的。
由着陈金燕嘴上痛快了,回头可别吃了大亏。
陈金燕素来是个直脾气,哪里懂的燕喜的心思,只觉得现在气的要死,不排解出来非得憋死,她不服气的掰开燕喜的手,又要张嘴去骂,忽觉一股劲风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