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股风带着锐气直充陈金燕门面而来,速度快到人的思维反应不及的地步,直到“叮当”一声清脆的落地声,陈金燕才后知后觉的叫了声。
燕喜连忙拉过她朝地下看去。
一直洁白的羽毛上面插着跟翠绿的玉簪极深的双双插入地上的大石上。
那么轻的羽毛和尖端圆润的玉簪如此轻易的透过坚硬的石头,可见其力度,若是打中了人,后果可知。
想到这里燕喜看着也缓过神来的陈金燕,雪白着一张脸,微微有些哆嗦。不仅抬头看相坐在飞鹤上远远盘旋在她们头顶的翠衣女子,一言不和就要取人性命,也太毒辣了,南洺不是一直自喻名门正派吗,怎么弟子如此行事?
见到这一幕在场这样想的可不止燕喜一人,原本大家见那翠衣女子美貌无比,虽然举止形态高傲,但都觉如此美人这样的本事自该有些傲气,现在看来这女子根本就是心性如此。若南洺中人都是如此,他们辛辛苦苦挖山通过试炼进了南洺真是最好的出路?
众人均沉默下来,陈金燕虽然泼辣直爽,但到底是十四五的小姑娘,发发牢骚,骂骂人还可以,突然面对如此凶险的境遇,着实吓着了,白着脸站在那里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不过是说两句不当的话,那也是你态度不好在先,你这样也太狠毒了吧!”
燕喜回头,没想到说这话的竟然是一直跟陈金燕不对付的周少宇,只见他皱着眉对着半空中那个翠衣女子大喊。
谁知那女子根本就不理,语气十分不悦的对着山上某处叫道:“玄景,你什么意思。”
众人此时才想起刚才打偏羽毛的玉簪的主人还没露面。也都纷纷朝山顶看去。
但见一个青衣身影倏忽而下,眨眼出现在人群面前。
人群纷纷抬头。
因为那人脚底下竟踏着条隐隐有光华流转的玉带。
众人先是稀奇,然后一阵艳羡,据传南洺弟子素来有飞天遁地之能,一直无缘得见,今日先是见了乘鹤女子也还罢了,飞禽圈养带人升空,所不多见,但也不算稀奇,但有仅靠一条玉带便能飞升空中的神奇却只在传说里,原本还有点动摇的心思,立刻又坚定下来。
别人还罢了,唯有燕喜,什么惊叹稀奇羡慕她通通不觉得,只呆呆的看着半空中似神仙一般的男子。
十七八的年纪,一身青衣被风吹的衣袂纷飞,更衬的风姿俊朗。熟悉的眉眼,熟悉的身姿,燕喜心里欢喜至极,她不由跑步朝前跑了几步,张嘴大叫:“表……”
然后那个哥子便卡在喉中,堵的她无法呼吸。
燕喜仰着头看着心心念念的表哥跳下玉带,凌空一个玄妙的转身轻飘飘的落在绿衣女子乘坐的飞鹤上,双手自然的搭载对方腰上,低头在女子耳边低语。
神情温柔带着讨好,不知说什么甜言蜜语,那翠衣女子先是生气,随即面露娇嗔,露出如花笑嫣。
然后扭头朝自己身后陈金燕的方向瞪了一眼,然后架起飞鹤转身离去。
而燕喜做梦都思念的表哥,从头至尾都没朝这里看过一眼。
直到那两人变成黑点最终只剩天边的流云,燕喜仍似被定住般一动不动的望着。
后来陈金燕摇着自己说了什么她也不知道,脑海里一直回放着刚才的镜头。
先是自我开解,也许自己看错了,那人不过是跟表哥长的像的人而已,但自欺欺人并不容易。
又安慰自己那女子是同门是姐妹,自然有同门情谊,但那对俊男美女赏心悦目的景色又让她的心生生的痛。
最后不仅又生自己的气,刚才怎么那么没出息,好不容易表哥就在眼前自己怎么就不敢出声询问一句,最起码跟他说句话也好。
自己从家逃婚千里迢迢不知历经多少辛苦才到了南洺,去了山底的南洺观,除了些普通的道士,还有一些俗家弟子哪有表哥的身影,就是当年带走表哥的修缘道长也都找不到。
后来还是遇到陈金燕才知道,世人嘴里的南洺跟表哥去的南洺根本就不是一个地方。
原来表哥去了是去了那么了不得的地方。
可仙山难入,她跟陈金燕在山里转悠了好几天都不得其门而入。
她心急难耐,心里的委屈,对姑父姑母不讲情义的愤怒,对未来的恐惧,把表哥当成唯一的生路,不仅在南洺山上转到脚底磨烂,人都有些疯魔。
后来还是道观里的老道长看不下去,偷偷给指了条明路,她才冲破那些障眼法进入真正的南洺腹地。
但除了送饭的童子这么多日子再没见过一个南洺派的弟子。
她私下里向那几个童子打听过,但他们只管送饭,其他一问三不知,不管自己如何表明只是想寻表哥,家里如何事态紧急,他们都不松口。
最后她只好死心挖山,安慰自己要成了南洺弟子就能天天跟表哥见面,也不急于一时,谅姑父姑母还没胆子来南洺抓人。
谁知好不容等到表哥,这样难得的机会竟然被自己无端的胆怯错过了,安燕喜你还能在没用一点吗?
原本身体就弱,为了心里的那点期盼一直忍着,如今陡然遇到这种事情,燕喜便病倒了。
每日昏昏沉沉,似梦非梦,人也日渐瘦下去,还好南洺山这里气候宜人,景色审美,更重要的是遍地草药,前来拜师的人里恰有个江湖郎中,医术凑合,就这吊了一个多月,燕喜才渐渐的好了。
至于南洺这边,早已说明,求仙缘,结善果,先要将个缘分,他们这些人资质平常,没有灵根,根骨一般,若要强求,便做出能强求的姿态,此南洺逶迤峰,高两千余丈,修一道通天之路,造福数众,福数够了,便能拜师。
但强求天命岂是容易的,其间或留或走,或生老病死各安天命,南洺概不干涉,。
燕喜洗去泥垢,露出原本清秀明媚的容颜,让陈金燕和周少宇着实惊艳了一把,只是这一病,原本就瘦的燕喜,几乎只剩皮包骨头,脸色也苍白暗淡,更少了几分少女的灵动姿态,原本十分的美貌,只剩五分。
但去南洺的心反倒更坚定了。无论陈金燕和周少宇如何劝说,都不肯离开。
她心里一直有杆秤,她算着一路走来吃了那么多苦,历经那么多难,越是付出的多,越不能轻易放弃,否则回到原点,那些付出就是白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