倚山而建的将军陵墓,气势很是雄壮异常。宏伟孤耸回绝的陵园主峰,广阔浩大的陵园区域,庞大的奴隶陪葬墓地,威武雄壮的神道石刻,但这都是往昔的盛况。说是前朝的将军墓实则破败多年,就连守陵的人经历五代战乱都不知了去向。张神捕也是偶然才发现的这处唐代古墓,满地的石人残肢断骸常人难以插足。经过老人的指点,他们安然地进入了墓陵的深处。
说是陵墓不如看成是荒弃的地洞,老人手中的火折子因为快速移动而变得忽明忽暗,明暗交替之间火光映射出地面龟裂的理石隔板。洞内是个颇为宽敞的石殿,作古的将军生前崇信鬼神之力两厢泥塑天神像左右拱卫陵寝的风水。前行了一段距离,地面渐渐松软原来是供奉的守陵人多年沉积下的香烛灰烬。老人移动火折子,向里看去满目的狼藉,火光照射范围有限一时间找不到供台。
“老神捕也是头次进来吧,这里没有退路一旦被围必死无疑啊。”说得好听麦哲是审时度势,反话就是他有些胆怯了,尤其身处的环境憋屈的让人窒息。他俩进来的动静不小还蹭落了一些白石灰,呛得老人不住的咳嗽,好容易尘埃落定相互对视特别狼狈。
“都是没有办法的办法了,希望陵墓里的唐朝将军能够震慑住这些人,来这边有石阶坐下休息会儿吧。”老人把火折子插在厚实的香灰间,指着身侧突出的台阶。拿了一条干布在台阶上掸了两下,然后顺势一屁股坐在了上面,对老人说:“瓦盖不离井上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无论生前享受了多少荣耀,死后也躲不开一赔黄土。看不出这人是唐朝的哪位将军,可石壁上倒刻画了他不少的军功嗫。”
“舛途自会出豪杰,到头来是是非非皆为空。在我还小的时候闹过一阵野人,现在看来大约是最后一批绝世的守陵人吧。”地宫里空气忽左忽右穿插逆袭,火折子有幸照到了面前两三米远几十年前死人的残骸。麦哲是个随时随地能被吊起好奇心的人,金刀脱壳掘出半截人手上的指骨,“骨骼上交错不少伤痕,手指又收缩的厉害,死的时候一定很痛苦。”
感慨了他人的命途,洞外的脚步声又把他拉回了现实世界。老人动作迅速一脚踩灭了火折子,嗓音压得极低仿佛气若游丝道:“踪迹还是被发现了,快跟着风流动的方向朝里间摸进,大约会有什么防御类的墓门活着地道。”手指沾上唾液试探出风的方向,老人扯住慌神的麦哲往里移动。
可能是命好或许是老人的经验起了作用,在外面火把光亮映进洞里的时候他们找到了墓内的核心工事——将军墓的墓门。大概墓主死前交代的潦草或是办事的人不够用心亦或是山体滑动天灾形成,本应连体的石门竟然由里到外朽了个彻底。潮哄哄冷嗖嗖的黑暗通向哪里还真是个未知数,受视线的限制一切行动只能暂且靠感官主导,猎人天赋果然是绝妙神奇的。
隔着朽烂的石门,依稀能听见谷老的咆哮声,他彻底地神经质起来埋怨手下的无能为力,抢过燃烧正旺的火把亲自冲向内部。受惯呵斥的部下慌里慌张地也跟着往上跑,没有绝佳轻功支持的他们只能暂时跟复杂的地面抗争,不多时掀起大量的香灰蔽住了视线。
谷老晃动高挑的身子到了深处,沿途的脚印错综复杂实难分辨,来来回回晃悠半天没有找到隐匿着的暗道。
“成了精的耗子打洞跑了?”空旷的洞内回荡起谷老的厉声,响动渐小后泯灭于洞顶。带着疑问他举起火把朝头上看去,后哈哈大笑:“天助我也。”
谷老看到的是一张脱了颜色的油绘行军地图,为突出墓主的格调在地图的中央加上了主人的深度刻画,那红缨将军擎着仗八长槊直指洞口方向。老怪略一琢磨就猜出了画像背部定然是主墓道的方向,“向这个方向追,灭了活口兴许还能得了前朝重宝,人人有份。”挥动手中火把指明方向,他就按捺不住心中涌起的兴奋继续追了下去。酒色迷人钱财壮胆,听了谷老的许诺众人重新抖擞精神滚爬中跟了过去。
张神捕精力不济抵不住洞内寒风的侵袭,改让麦哲点燃火折子带路。麦哲抓过火折子半空晃动,‘刺啦’黑暗中凭的多出火花。地下世界比想象的要深,心里直打鼓猜不出究竟要通向何方。越往下走空气质量越差,张神捕拉风似的喘息就是佐证,但伤能呼吸。那火折子不仅熏人眼睛光线还不亮,恍恍惚惚周围魔影纷纷,好不让人紧张。张神捕咳嗽忽然剧烈起来,捂着喉咙跪到地面。枯黄的脸上青筋乱跳,眼窝内的血丝又多出了不少。
麦哲只好找了处背风的地方挂好火折子,用力地拍打老人的后背助他顺畅地呼吸。担心地向身后看去,不远处飘来蓝汪汪的人影。‘不好,应该是怪老头追了上来。’不及多想,麦哲再次灭掉折子上的火苗,推着张神捕藏到墓道塌陷出的凹面。其实,追击的人已经发现前方光线的变化,步伐骤然变慢小新低挪动耳朵竖起辨别可疑的声音。
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麦哲可算是体会到了鲁迅先生的悲凉情怀。知道危险的降临,张神捕闭紧嘴巴克制上涌的浊气。
“出来吧,没有什么条件不能谈,何苦误了卿卿性命!”面对猎物的默不作声,谷老决定还是诱使其主动露出破绽,言谈中九节鞭从头到尾舒展开了,蓄势待发。
犹豫中,张神捕轻微谨慎地掏出一样事物放到了麦哲的手心。没有言语的交流仅凭摸着此物,麦哲就体会了老人的具体想法。困兽犹斗,到底谁是兽谁又是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