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中。
“好。”喜鹊欢快地点着头,跟在莫宁后面吱吱喳喳地道:“大哥,喜鹊从小就希望有个哥哥保护我,想不到如今这个愿望真的成真啦。”“是么?”莫宁一面在前面带路,一面微笑着回道,“你一直希望有个哥哥么?”“嗯,以前每次有人欺负喜鹊的时候,喜鹊就想,要是我有个哥哥,他一定会保护我,不会让任何人欺负我。这样想着,肚子就不那么饿了,身上也不那么疼啦。”喜鹊兴奋地小脸发亮。
莫宁看了她一眼,微微皱眉问道:“你以前经常被人欺负么?”喜鹊脸上的笑容一凝,很快又笑道:“以后不会啦。大哥以后会保护喜鹊,再也不让人欺负喜鹊了,是不是?”莫宁点点头:“不错,我以后会保护你,不会再让人欺负你。”
二人正说着,莫宁突然听见前方不远传来一阵吵杂的声音,忙示意喜鹊一起伏在一旁的灌木后面,从枝叶缝隙向外看去。来的是十几个披着黑色斗篷,头戴面具手持刀剑的山洞守卫,其中一个显然是个小头目,对其他人大声喝道:“仔细搜,便是把整座山翻过来也要找到二人。他身上有伤又没有内力,走不远。”
果然是冲着我来的。莫宁正自想着,感觉自己的袖子被轻轻扯动了两下,回头正看见喜鹊一脸紧张的望着自己。莫宁微笑了一下,轻轻摇了摇头,示意喜鹊不用紧张。
那十几个人排成扇形,搜索着每一丛灌木,越靠越近,莫宁握紧手里宝刀,凝神戒备。喜鹊看了看莫宁身上依然有血迹渗出的伤口和一动不动的右臂,又看了看那些明晃晃的刀剑,咬了咬下唇,突然伸指点住莫宁软麻穴,趴在他耳边轻轻道:“喜鹊功力浅薄,这穴道很快就能解开了。喜鹊会去找你的。”猛地起身施展轻功向后面跑去。
脚步声惊动了正在搜索的守卫,几个人同时喝道:“在那里!”“向那边跑了!”“快追!”一起向喜鹊跑走的方向追去。莫宁被喜鹊出其不意的点住穴道,又听她在自己耳边说了那样一番话,知道她有心牺牲自己,眼见敌人都追了过去,心下大急,忙运功冲解穴道。
虽说喜鹊内力不高,可是莫宁之前运功驱毒已经消耗了大部分内力,身上的伤口又不曾治疗没有痊愈,足足半个时辰才解开穴道,已然有些气喘。莫宁站起身,咬牙忍住身上的不适,施展轻功向喜鹊跑走的方向追去。
追了一个时辰,莫宁突然看见前面一片灌木东倒西歪,地上一片凌乱的脚印和点点血迹,显然有人在此交过手,忙加快了脚步。跃过灌木丛不远,就看见前面横七竖八倒了一地的山洞守卫,还有一个面朝下趴着女子,看衣着正是喜鹊。莫宁跑到近前匆匆一看,那些山洞守卫一个个双目圆睁已经没了气息,忙上前抱起那女子一探鼻息,浅浅的还有呼吸。
莫宁将喜鹊靠在自己身上,左掌抵在她背心,将内力缓缓送了过去。喜鹊呻吟了两声,睁开眼睛看见莫宁的脸孔近在咫尺,喃喃地道:“我还没死么?”莫宁将内力收回,点点头微笑道:“你没事。喜鹊,究竟出了什么事?是谁杀了他们?”
“杀了谁?”喜鹊迷迷糊糊地问道。莫宁扫视了周围一眼,轻声道:“喜鹊,你可知道是谁杀了这些山洞守卫?”喜鹊抬起身子,顺着莫宁目光看到面前一地尸体,惊叫了一声,惶恐地摇头道:“我不知道啊!是谁杀了他们?”又反问起莫宁来。莫宁耐心地安慰道:“莫怕,已经没事了。你且好好想想,究竟发生了何事?”
喜鹊点点头,回忆道:“大哥,喜鹊在前面不远被这些守卫追上,边打边逃……一直到了这边,被一个守卫在背后打了一掌,摔在这里……喜鹊以为这下再也见不到大哥了,一着急就晕了过去……然后……就被大哥唤醒了。”竟然是什么也不知道。
莫宁见她什么也不知道,只好扶喜鹊起身问道:“可能走得动?此地不宜久留,咱们得尽快赶回翠竹山庄去。”喜鹊点点头,在莫宁的扶持下一瘸一拐的向山下走去。
他们二人走后不久,树上又跳下两个披着斗篷的山洞守卫,其中一个扫视了一眼那一地的尸体,冷声吩咐道:“把这些尸体都化了,回去禀报主上,一切依计划行事。”
君凌云住处。
君凌云坐在桌边看着步非烟想要收拾被翻得乱七八糟的屋子,淡淡地道:“不必管它,一会儿她自会派人来收拾。”步非烟撅了撅小嘴儿,将扔在地上的东西一样一样捡起来,放在原本的地方,问道:“这圣女是谁?好生霸道!”
君凌云放在桌面的手一下子握紧,半天才松开,开口时又是一片淡然:“是将地狱之门打开的人。”步非烟回头看着他波澜不惊的面孔,眨了眨羽睫:“莫要打这种哑谜,你可见过她的面目?她叫什么?是哪一家的圣女?”君凌云缓缓地摇了摇头苦笑道:“你的这些问题,我都回答不了。他或许知道。”
步非烟有些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脱口道:“那你是如何被关在这里的?这你总知道吧?”君凌云从步非烟身上收回视线,低头看着自己放在桌上的手掌缓缓道:“我是自愿留下来的。”“自愿?自愿留下来怎么会有这链子,怎么会废你武功,还有院外的守卫又如何解释?”步非烟听了他的话真觉得有些哭笑不得,“你自愿留下她尚且如此待你,若是不愿,她岂非直接杀了你?”哪知道她这番话刚一出口,君凌云猛地站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外面,声音带着一丝怅然地道:“他不会杀我。若他真能下手,倒好。”
这下步非烟真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了。眼前这云淡风轻恍若谪仙的男子,浑身充满了谜团,他和那主上还有圣女的关系更是神秘莫测,让人摸不着头脑。
步非烟不知道说什么,君凌云更加不会主动开口,两个人就这样默默地,一个低头收拾屋子,一个杵在窗前看着外面发呆,屋子里一时安静了下来。
良久,步非烟才轻轻叹了口气道:“凌云哥哥也是个可怜人,如此遭遇定是有一番说不得的苦衷,方才是非烟造次了,不该信口揭人痛处。凌云哥哥莫怪。”君凌云听她如此说,依旧看着窗外没有回头,悠悠地道:“你说的都是,我没有怪你。只是我在此待得久了,已记不得该如何像你提及这些过往之事了。”
步非烟点头笑道:“既然记不得,不提也罢。凌云哥哥,日后离了这里,你可有去处?”君凌云听她这一问,终于缓缓回过身子,看着她摇了摇头:“没有。”“……那与非烟一道如何?彼此也可有个照应。”步非烟实在不放心把这个不知自己身在何处的美男子就那么丢在外面,只怕他被人拐去卖了都未必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君凌云闻言眼中闪过一道柔光,点头道:“好,多谢你。”
两人正说着,屋外院门开锁声又响,南海蛇怪的声音传了进来:“无双公子,你要的山药糕送来了,还有些别的吃食,可要给你送进屋里。”步非烟忙冲君凌云摆了摆手手,君凌云点了点头,扬声道:“便放在门外。”停顿了一下又开口问道:“往日给我送饭的人呢?怎么没来?”
“主上有令,她们二人愚钝鲁莽玩忽职守引来奸人,陷无双公子于危难之中,罪无可恕,已经处置了;庭院守卫护卫不力致使奸人进到院内,除了我们三人已回教坛领了重罚,其余人等也都处置了。”南海蛇怪阴测测地道,“无双公子,圣女要老夫给公子带个话:还请你好自为之,莫要因你之故,再害了旁人。”
君凌云闻言脸色一白,双手在身侧紧握成拳,全身都在微微颤抖。步非烟听了南海蛇怪的一番话也暗暗吃了一惊,见君凌云站在那里摇摇欲坠的样子,上前扶住他在桌边坐下,侧耳听着拐杖驻地之声出了院子,方才低低的声音道:“凌云哥哥莫要听他胡扯,此事与凌云哥哥无关的。”
君凌云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地喃喃道:“她说得出,便做得到的。我不能,不能……”步非烟见他如此,黛眉皱眉开口道:“凌云哥哥留在此地,正好中了他们的计,给了他们威胁你的借口啊。若是你离开此地了,他们无人可威胁,便不会再做这种自伤手脚的事了啊。”
君凌云听了步非烟的话,低头默默想了一阵,再抬起头时,神色已是一片清明:“你说的对,我非得要离开此地不可了。”“好!”步非烟见他已经下定决心,欣喜道,“三日之后,非烟与凌云哥哥一同离开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