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步非烟抱回自己房间,小心翼翼地放下,莫宁也顾不得理会身后跟着的碧箫仙子柳翠翘,盘腿坐在步非烟身后,伸指疾点她几处大穴,再度提气运功,轻声说:“非烟,屏息凝神,与我一起运功。”步非烟已说不出话,艰难的点点头,配合莫宁运功。不一会儿,两人头上都升起层层白烟,大汗淋漓。
柳翠翘站在一旁,目光从莫宁脸上身上,移到步非烟脸上身上,又从步非烟脸上身上,转到莫宁脸上身上,一时目露情谊,一时眉目含愁,当真是心思百转。
她在这里不知想些什么,那边莫宁身躯一震,一缕鲜血顺着嘴角蜿蜒而下。柳翠翘一见便知他运功过甚,内力反噬,惊声道:“莫大哥,不可再强行运功了!”见莫宁不理,忙上前一步,一挥碧玉箫,挑向莫宁手臂,分开二人,自己也被激得倒退三步方才站稳。
“想不到这毒竟如此难解!”莫宁默默运功,收回内力,一面看着步非烟苍白的面孔,一面低语。柳翠翘心思一转,上前扶他坐在桌边道:“翠翘行走江湖多年,之前也未曾听过此毒,为今之计,只有先把毒气逼住,莫要让它浸入非烟妹妹新脉,再作打算。我庄里有一枝百年老参,这边取了来给非烟妹妹服下。”莫宁闻言站起深施一礼道:“多谢柳姑娘费心了。”
柳翠翘心下暗暗咬牙,脸上却微笑道:“莫大哥之前与我有救命之恩,此番与非烟妹妹留下也是为了助翠翘一臂之力,若非如此,非烟妹妹也不会……”说道这里,眼圈泛红,语带哽咽,忙吸了口气,“非烟妹妹聪明伶俐,惹人喜爱,必定不会有事的。莫大哥少待,翠翘这就去取参。”说着退出门外,脸上闪过一抹嫉妒,低头而去。
“竹剑,”柳翠翘回到房里,坐下思忖片刻,吩咐道,“去库里取枝老参来,金刀切片,熬了药,给步姑娘送过去吧。”“金刀?”竹剑一愣脱口道,“可人参一碰金刀便会失去大半药性……”见柳翠翘这森森地瞪视着她,心中一凛,忙应声是,转身出去。
这样服了几日药,眼见步非烟渐渐醒的时候少,睡的时候多,莫宁只急得坐立难安,茶饭不思。“莫大哥,”柳翠翘端了一碗绿莹莹的粥,走到莫宁身边满面担忧的轻声说,“你这样不吃东西,一时非烟妹妹醒了,该心疼了。小妹亲自下厨,熬了一碗竹叶粥,清新去火,你且用一些吧。”
莫宁道声谢,端起碗吃了几口就说饱了,返回身继续为步非烟运功逼毒。柳翠翘正待再劝,窗棱上忽然扑棱棱落下一只红腿小隼,抬起一只脚爪,冲着莫宁一声尖叫。柳翠翘定睛一看,原来那小隼抬起的脚爪上拴着一个小瓷瓶和一只小竹筒,上前一步想将瓷瓶与竹筒取下。那小隼一看柳翠翘伸手向它脚上摸来,一声厉叫,一口啄了下来,随后扑棱棱飞到莫宁肩头,歪头盯着柳翠翘。
莫宁收了内力,伸手解下小隼脚下的瓷瓶竹筒,低声说:“不可无礼,柳姑娘是自己人。”柳翠翘听他说自己是“自己人”,脸上绯红一片,心头暗喜。看完竹筒中书信,莫宁满脸喜色,对柳翠翘说道:“原来圣手毒医米问天就隐居在这附近,传闻他制毒解毒的功夫乃是当今武林第一,这可好了。”
柳翠翘奇道:“圣手毒医竟然隐居在这附近,我却不知呢!莫大哥,这书信所说可准?”莫宁笑道:“莫宁身上所带冰雪寒香丹已将用尽,而今非烟全靠它续命,日前便借了柳姑娘庄里信鸽给家师去信讨要。家师此番回信中说毒医米问天自二十年前便在此地不远的忘忧谷中隐居。事不宜迟,我这就带非烟一同动身前往,不知柳姑娘可否借辆马车给我。”
柳翠翘张了张嘴,终于点了点头道:“自是没问题,莫大哥何必与翠翘客气。不过,非烟妹妹毕竟是个未出阁的女孩儿,莫大哥与她单独上路恐怕于非烟妹妹清名有损,不如等翠翘安排一下,与二位一同前往,也好帮忙照顾非烟妹妹如何?”三人一架马车,日夜兼程赶往忘忧谷。
这一日午间来到忘忧谷外,远远看见见谷内笼着一层浓雾,隐隐泛黄,不见三步之外,一看便知有毒。谷口两侧峭壁直削入云,左边山壁上,上面龙飞凤舞地刻着四个大字:“擅入者死”。谷口前站着一个虬髯大汉,手里倒提一杆大枪,正大声喝道:“米问天,医者父母心!我兄弟中了九转断肠散,特来求你医治,到此求了你一日,你怎地连面都不露,只说不治?”谷内好一会儿才有一个声音慢悠悠地回道:“你兄弟中毒与我何干?我为何要治?快走快走,莫要大吵大叫扰人午睡。”“米问天!我看你是解不得这九转断肠散,便躲在谷内做缩头乌龟么!当真妄称圣手!”那大汉继续叫骂。“你也不用激我,我说不治便是不治。九转断肠散,三日断肠,五日断魂,你路上耽误两日,在这里叫了一日……我若是你,便快快回去准备棺木了,焉有力气在这里鬼吼……”那声音仍然不紧不慢地说完,便任由那大汉站在谷外跳脚大骂,不再搭理。
柳翠翘在马车上听见,冲莫宁轻声道:“看来这圣手毒医脾气甚是古怪,只怕不好请动啊。”莫宁剑眉一皱道:“不好请也要请。”跳下马车,对着谷内凌空一揖,朗声说道:“圣手毒医老前辈请了,晚辈莫宁拜见。”等了一会儿不见谷内动静又道:“晚辈一个朋友中了不知名的奇毒,求毒医老前辈援手。”谷内只是寂静无声。莫宁皱眉又叫:“毒医前辈,天山莫宁求老前辈施以援手,救助吾友。”“你且与我将那汉子赶走。”谷内终于传出一阵慢悠悠的话语。
莫宁与那大汉闻言均是一愣,那汉子转头看着莫宁怒道:“哪里来得奶娃娃!看不到爷爷先来的么!快与我退到一边,免得爷爷恼了一枪戳死你。”莫宁听了也不恼,只淡淡地说:“这位朋友,毒医前辈既然说了不治,你便是再在这里叫上三天三夜,以前辈的脾气也是不会治的。我这里有些冰雪寒香丹,虽不是解毒圣品,对付一般的毒物也有奇效,不若你拿些去,早些另寻名医吧。”说着从怀里掏出瓷瓶,递了过去。谷内那声音突然问道:“冰雪寒香丹?天机老叟是你什么人?”“天机老叟乃是家师。”莫宁忙回道。哪知那声音只问了这一句,又没了动静。
那虬髯大汉听了,既不伸手,也不答话,眯缝着双眼只管打量莫宁,双手握着枪杆,松了又紧,紧了又松。莫宁恍若不见,举着瓷瓶不动。马车边柳翠翘默默擎碧玉箫在手,凝神戒备。终于,那虬髯大汉重重吐出一口浊气,一把抢过莫宁手中瓷瓶,转身大步流星的走了。
“毒医前辈,”莫宁转身对着谷内道,“莫宁已按前辈吩咐,将来人请走。请前辈救治吾友。”“我只说让你将人赶走,可没答应你救治你的朋友。”谷内声音懒洋洋地回道。
莫宁一愣,正不知如何反驳,柳翠翘走上前来轻声说:“久闻圣手毒医制毒天下第一,解毒手段高于制毒,脾气古怪更在解毒之上,行事亦正亦邪随心所欲,看来不假。”提声笑道:“毒医前辈,晚辈翠竹山庄柳翠翘,久闻毒医前辈‘无不可解之毒’,只是吾友此番所中之奇毒,翠翘行走江湖多时,竟从未听过,向来就算前辈也是第一次见呢!”“这天下竟有我毒医未曾见过的奇毒?”那声音停顿片刻道,“这也好办。待你那朋友死后,你们且将尸体留下,我一观便知。”
“前辈既如此说,请恕莫宁无礼了,”莫宁见那毒医如此不通情理,不由恼怒。柳翠翘生怕他鲁莽,忙一把抓住他胳膊,阻止他强行闯谷。“小子,别看你是天机老叟的爱徒,想闯我这无忧谷却还嫩了点!你可知我这谷口烟雾,所含何毒?只怕你救不得朋友,连自己也要死在这里!”谷内声音一字一句地道。
他们这里正僵持不下,马车里步非烟听到此处,眼睫微动,声如蚊呐:“红叶……桥头……十二年,明月……不照……玉人……坟……”莫宁听见动静,忙跃回马车前,掀开车帘轻问:“非烟,你说什么?”步非烟勉强睁眼,看着莫宁,口唇蠕动:“说……说与他听……”
“好。”莫宁放下车帘朗声念道,“红叶桥头十二年,明月不照玉人坟。”谷内声音一声暴喝:“小子你说什么!”“我那朋友说:红叶桥头十二年,明月不照玉人坟。”莫宁话音刚落,就见谷口浓雾中闪电般穿出一条人影,直向马车扑来,忙伸手拔刀喝道:“站住。”
那人影哼了一声,左手一掌拍向莫宁,右手一掀车帘,目光落在步非烟脸上微一注目,回头冲莫宁喝道:“还不快抱进去,想她死么!”莫宁本欲挥刀拦阻,听他如此说,忙应声“是”,弯腰抱起步非烟。
那人影原是一个穿着一身灰布衣的老头,花白的头发胡乱束在一起,一脸皱纹,两道一字眉,一双三角眼。见莫宁抱着步非烟打量他,三角眼一瞪,怒道:“看什么,还不快走!”率先向谷内走去。
莫宁见他前后态度变化如此之巨,心下虽然疑惑,但想到步非烟身上之毒可解,便把疑虑放到一边,紧随其后,向谷内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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